此刻王帐内的烛火摇曳不定,将太子宴清秋俊朗的面容分割成光与暗的两半。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着案上的北境军报,恍惚间又看见那年校场上,三弟握着陆枫的手教她射箭时,阳光在他们发梢跳跃的模样。
宴清秋修长的手指缓缓抚过案上那卷明黄圣旨,朱砂御批在烛火下猩红如血——"七日之内,若不得神草,提头来见。"
十个字力透纸背,仿佛利刃刻入锦帛。
帐外朔风呜咽,忽闻靴声渐近,鎏金帐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起。
希司离一袭玄色锦缎官袍踏入帐中,衣摆上暗绣的蟒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他站定时,腰间玉带轻叩,发出清脆声响。
太子神色如常,手中朱笔仍在军报上勾画,连眼睫都未抬一下:"更深露重,希将军漏夜前来,想必有要事相商?"
希司离目光如毒蛇般游移至那卷半掩的圣旨,唇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微臣见殿下帐中烛火未熄,可是在为神草之事劳神?"
太子执笔的手微微一顿,抬眸时眼底寒芒乍现又隐,转瞬化作春风化雨般的笑意:"希将军来得正巧。"
他搁下朱笔,指尖在案几上轻叩两下,"本宫确有一事,要请教将军高见。"
希司离从容不迫地向前两步,玄色官袍在烛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
他宽袖轻拂,一方绣着暗纹的墨绿锦盒便无声落在案几上,与明黄圣旨形成鲜明对比。
"殿下所求之物,微臣不辱使命。"
他声音低沉,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向帐外晃动的黑影,"只是此物得来不易,需与殿下...细细分说。"
最后西字咬得极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太子执笔的指尖在空中凝滞一瞬,抬眸时面上己覆上一层恰到好处的惊喜:"希卿果然不负所托。"
他广袖轻挥,声音温润如玉,"都退下吧,本宫要与希大人...促膝长谈。"
待最后一名侍卫的脚步声消失在帐外,希司离才从怀中取出一个鎏金紫檀木匣。
"千年神草,可解世间百毒。"
他指尖轻抚过草叶,在空气中留下淡淡荧光,"不知能解...殿内缠绵多年的心蛊?"
鎏金木匣缓缓开启,一株通体流转着幽蓝光晕的草药静静躺在冰蚕丝垫上。
那草叶晶莹剔透,叶脉中似有星河流动,散发出的寒意让案几上的烛火都为之一颤——正是传说中能解百毒的千年神草。
太子眸光微凝,修长的手指在案几上轻轻,却始终未触及那株灵草。
"希将军如此大费周章,想必有所求?"他的声音依旧温润,却多了几分审视的意味。
希司离唇角微扬,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手腕一翻,绛紫官袍的广袖在烛光下划出一道暗芒,明黄圣旨随之展开,其上朱印如血,在摇曳的烛火中格外刺目。
"北境流民暴动,烧杀劫掠,己连破三城。"
他声音沉缓,字字清晰,"陛下有旨,需殿下亲自率军平叛,以安民心。"
太子眸光微动,修长的手指在檀木案几上轻叩,一声声闷响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
他眉梢微挑,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区区流民,也值得本宫亲征?"
虽是反问,语气却不见轻慢,反倒透着几分深沉的思量。
圣旨当前,无论真假,他终究不能视若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