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石二盘腿而坐,粗粝的手指正灵巧地摆弄着一件精致的捕梦网。
那是用雪枭身上最珍贵的飞羽编织而成,每一根羽毛都洁白无瑕,在跳动的炉火映照下流转着珍珠般的光泽。
希玛士一进帐门便被这罕见的物件攫住了全部心神。
琥珀色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紧盯着那随风轻颤的羽饰,孩童般纯粹的热切与战士特有的锐利在眼中奇妙地交融。
石二见状,指节微微一顿,捕梦网在火光中投下细碎的影子,如同北境纷扬的雪霰。
看着希玛士眼中毫不掩饰的渴望,嘴角浮现出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
她将这件精心编织的器物向前递去,声音里带着少有的温和:"拿着吧。"
这原本是要献给希司离的礼物。
在石努族的古老传统中,每个帐篷的穹顶都会悬挂这样的捕梦网,那些用雪枭尾羽和鹿筋编织的网眼,据说能在夜色中筛去噩梦,只留下安宁的睡眠。
石二花了整整三个雪夜才完成这件作品,每一根羽毛都经过精心挑选,在火光下泛着珍珠母般的光泽。
帐帘突然被掀起,北风裹挟着细碎的雪粒卷入营帐。
石二抬头,看见那个永远覆着猩红纱巾的高挑身影正缓步而入。
即使在昏暗的烛光下,那条红纱依旧鲜艳得刺目,像一道未愈的伤口。
来人周身散发着无形的寒意,使帐内温度骤降,三人不约而同地绷紧了身躯——那感觉犹如赤身立于冰窟,连呼吸都凝滞了。
希玛士正欣喜地抚摸着羽毛的手突然僵住。
年轻的女孩像受惊的幼兽般敏捷地闪到石二身后,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警惕地转动着。
手中的捕梦网随着动作轻轻摇晃,洁白的羽毛在阴影中忽明忽暗,宛如月下飘落的雪片。
石二笑声在营帐内回荡,手掌轻轻按在希玛士的发顶:"傻孩子,你手里握着的可是能驱散一切梦魇的圣物。"
她故意压低嗓音,模仿族中老萨满的语气,"就连北境最凶悍的雪狼王,见了这羽毛也要退避三舍。"
希玛士闻言眨了眨那双琥珀色的大眼睛,忽然间像是被点亮的火把,稚气未脱的脸上焕发出光彩。
她攥紧捕梦网,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希司离面前,踮起脚尖时鹿皮靴在毡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那双手笨拙地将羽毛编织物往男人玄色腰带上系,动作急切得像是要给一尊神像献上祭品。
完成这个壮举后,少年如同受惊的幼鹿般弹跳着退回石二身后,还不忘从壮汉臂弯间探出头来,冲着希司离吐了吐舌头。
沈荣倚在兵器架旁,常年严肃的面容此刻舒展成难得一见的笑容,眼角的纹路里藏着多年军旅生涯的风霜。
他握拳抵在唇边,却掩不住胸腔里传来的闷笑声。
沈荣不动声色地绷紧了肌肉,眼角余光紧锁着自家将军那张常年冷峻的面容。
他暗自估算着营帐出口的距离,指节在腰间的佩刀上无意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