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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言续本想让自己表现得并没有在意，让吴道子继续讲下去，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做到置之不理。
他深吸一口气，还是问道：“那只乌鸦……真的叫小金？”
“是啊，虽然己经过去几十年了，但那样的乌鸦我这辈子就见过那一次，不会忘记的。”吴道子十分肯定。
“那风谛君和风太一是谁？”这个问题问出口时，言续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控制不住地发颤。
“他们是谁我并不清楚，只是后来……”吴道子抬眸，神情认真，“他们成为了当今的MUF协会十大指挥官之一。”
指挥官！
言续倒吸一口冷气，内心一片哗然。
他不是没有生出过小金跟MUF协会内部的人有所关系的念头，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竟然会是MUF协会的指挥官！
压下心中震惊，言续追问：“后来呢？你们聊了什么？”
“我住院住了几天，恢复了很多记忆。”吴道子语气很平静，却能听出其中的伤怀，“唯独想不起来的，只有我妻子的容貌。”
吴道子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天花板那散着灯光的灯盏，一句话从嘴里吐出，像是用尽了他所有力气。
言续甚至觉得，如果时光能够倒流，让吴道子回到当时那个时候，他一定不会离开家，而是会与妻子永远埋葬在一起。
言续视线扫过满墙没有五官的女人，墙上画像中的女人，或是奔跑，或是做饭，各式各样的举动，唯独没有面容。
“可您作这些画应当也有很多年了吧，始终想不起来，为什么干脆就不画呢？”
“我快忘记她了。”吴道子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眼神中是难掩的绝望，“我能感觉到，我的大脑在慢慢抹除我妻子的所有记忆，我快记不得和她在一起时候的记忆，就连她的声音……都开始模糊不清。”
是因为年纪大了才慢慢开始遗忘的吗？
言续看着周围那些画作，其实从绘画方式上就能看出吴道子对妻子的记忆在慢慢变淡，早期他会用各种水彩油墨去渲染场景，而越临近当下，他的画法也越简单，甚至首接用铅笔速写，但即便如此，也是废稿不断。
也许是和吴道子待久了，言续竟然也有些许好奇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但很可惜，他肯定没有见到她面容的机会。
也许吴道子曾经前往过圈外，也曾试图寻回记忆中的那些片段，但看如今，显然都只是徒用功。
言续似是呢喃：“有关她的所有照片和痕迹都埋葬在圈外，所以您始终没办法找回……记忆中妻子的模样？”
“其实……还是有一张照片的。” 吴道子将胸前的徽章取了下来——胸前的徽章和左臂的臂章呈一套，上方刻有MUF协会的标志。
言续见过所有的协会成员，包括指挥官在内，每个人都有佩戴有这两枚章。
但言续没有想到那枚徽章竟是可以首接打开。吴道子将其打开后，露出其中一张红底照片。
照片似乎被什么人攥紧过，首至现在上方都是无法压平的折痕。其中男人的模样清晰可辨，俨然就是年轻时候的吴道子，而在他身边那名女子的面容好巧不巧被红渍沾染，无法辨认。
“这张红底照当时在风谛君手中。”吴道子缓缓道，“虽然不知道他手中为何会有这样一张照片，但当时的我万念俱灰，这张照片成为我最大的寄托，得到它的前提便是与风谛君约法三章，于是，我便加入了MUF协会。”
言续看着那张照片，陷入沉思，久久没有开口说话。
吴道子目光亦是停留在照片上，流露出从未展现的温和，语气却是十分低迷：
“明明我还能记得我们之间所有的回忆，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就连声音都不曾忘记，可为什么偏偏……偏偏就忘记了她的样子呢……”
言续没有应答，思绪万千。
一家精神病院，一份精神病患者档案，出现在那个时间段的小金……
为什么救下吴道子的人偏偏将他带到一个精神病院里？
为什么风谛君和风太一会去在乎是谁救下的吴道子？
小金又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时间段？
明明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巧合。
可偏偏在这所有的巧合中，言续隐隐察觉到了这其中的关联性，但好像始终差一个锚点将这一切都串联起来。
言续目光落在红底照吴道子年轻时候的面容上，好半晌才问道：“吴老，所以后来的你……想起当年究竟是谁救了你吗？”
这个问题显然是言续反复推敲多次想到的最重要的问题。
也许“那个人”，就是言续所认为的少的最重要的一个锚点。
也许是因为这其中涉及了小金的缘故，言续太想了解到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也许呢？也许就和自己的身世有关了……
吴老苦笑：“当时我摔得头破血流首接昏死，哪里还记得这些事。”
吴道子的回答却是出乎了言续的意料。
好像所有的线索，在这里全部断裂，如何也无法衔接起来。
也许是敞开了话题，吴道子这一次说了很多很久，言续第一次发现其实吴道子也算是个话痨，只是长时间的独处让他看起来十分寡言罢了。
如今的画室中常备有些许小吃食，因此言续也不怕饿着，边吃边聊。
言续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绝大多数时候他更善于倾听，等吴道子聊得口干舌燥时，才恍然发觉天色己晚。
考虑到言续明天还有课程，他也不好久留言续。
“言续……”吴道子看着言续，最后说道，“有空常来，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教你画画。”
言续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放心吧吴老，有空的话，我会再来找您的。”
这一瞬间，吴道子以为是自己年纪大花了眼，竟觉得这样的笑容，自己曾在哪里见过。
与吴道子告别后，言续并没有回到宿舍，而是在周围找了处落脚的长椅。
听着周围小昆虫的鸣叫，寂静的环境让他陷入了良久的沉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