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挂念绮艳,一封又一封的信往监狱里寄,再三劝解,将一缕相思渗在真挚的友情里,字里行间满满的都是希望和信心。这边厢,又连连给苟非发邮件,催促他早日将李良的资料传过来。只是,他料不到此时的苟非正在进行一场艰苦的人妖大战,身力憔悴,根本没有精力去顾及其他信息。
那日,苟非见一风子不请自来,直穿书房,心中不乐,请其即出,关门谢客。未料到现时女子已非昔日女子,思想放纵,行为大胆,为达企业目的,完成老板任务,早将廉耻二字抛于脑后。该女子被苟非推出门外,心中不服,再闯入内,直入书房,不待苟非言语,早已动手,宽衣解带,斜靠案角,白肉耀眼。
苟非目瞪口呆,脸红耳赤,又闻外面绮丽歌声,更是紧张万分,唯恐小女推门自入,目睹如此不堪春色,教他颜面无光,威信全无。
苟非听得绮丽小巧欢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情急之下,不顾风度,顺手抄起一块床单,往那女子身上一裹,使出全身力气,用力一举,将那女子扔出了窗外。
女子和着床单带着浪笑刚消失在窗外,绮丽已敲门而入。
“阿爸,做什么?”
“没,没什么……在敲一篇文章。”苟非因刚才的事心绪未平,一时口齿不清。
“阿爸,我的功课做完了。你看,这是我写的作文,老师帮我寄给中学生作文编辑部去了,你帮我看看,好不好?”绮丽靠在苟非身上,开心地说。
“好,好,好!”
“阿爸,写了那么久,手酸不酸?让我玩一会电脑,好不好?”绮丽仰着脸撒着娇说。
要换平时,苟非早一口答应,空出位子,让绮丽去网络空间自由漫步去了。可今天情况古怪,他担心不速女子再来捣蛋,误人子弟,毁人家庭,赶忙说:“是有点累。绮丽,陪阿爸外面数数星星去?”
“好吧。”绮丽立起身,宛如小鹿般轻捷地转了个漂亮的圆圈。她不仅功课出色,还多才多艺,是学校出名的舞蹈明星。
五月的夜晚,凉风扑面,空气清爽,夜来香飘洒着精灵般的香气到处乱窜,戏弄着人的神经。小虫儿在草丛里快快乐乐地开着音乐会,却是极害羞的,听见人的脚步声,即时销声匿迹,倒让人于心不忍,不自觉得放轻了步子。偶尔有只把淘气的萤火虫儿,早早脱蛹而出,在月光下亮着自已闪闪的灯笼,得意地将自已当成了坠落人间的星星。
山是巍峨的,在夜色里绵延着,围裹着这座小小的城镇。九点来钟的光景,大部份人家已关灯入睡,喧哗的是那夜总会卡拉OK厅外墙上巨大迷离的霓虹灯,闪闪烁烁,刺激着夜的欲念。不管大城市小乡村,有人就有享乐就有欲望,永远是心灵少不了的润滑剂迷魂汤。
苟非喜欢这样宁清空灵的夜晚,对着黑黝黝卧龙一般沉默的大山,数数天上的星星和地上路灯,他望着绮丽活泼的身影与萤火虫嬉戏,一时沉默无语。
“阿爸”,绮丽好听的声音和着虫儿鸣从夜风里传来。
“什么?”
“阿爸,如果……我想,上不上重点没关系,只要努力,不上重点我也会有出息。别为我伤神费心了,好不好?”绮丽犹豫了一下,带着请求说。
“绮丽,这件事阿爸会处理,你不用担心。阿爸希望绮丽将来做个有出息的姑娘,考个清华读个复旦什么的,乘着知识的翅膀去我们这一代人去不到的地方。再说,九月是我们绮丽的生日,上重点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怎么样,喜不喜欢?”
“喜欢。”绮丽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转身靠在了一棵小树干上,拉扯着低垂的新生的嫩枝,低着头,吐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少女口中长长的叹息,在夜风里如此清晰,如小刺般扎进了苟非心里。
“怎么了,绮丽?不用担心,阿爸有能力供你上学。你看,这两月稿费不少,足够你的学费。再说,绮丽有出息,这可是千金难买的成绩,阿爸喜欢看见你高高兴兴的。来,我们一起唱首五月之歌,怎么样?”
苟非说完,用那浑厚动听的男中音哼起了美妙的苏联歌曲。
“阿爸。。。。。。如果妈妈姐姐能够早点出来,我上哪里都没关系。你再想想办法,好不好?帮帮她们吧,监狱里又黑又冷,妈妈姐姐怎么受得了?”绮丽犹豫了半天,声音里带着哭腔地说。
苟非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他知道白日里笑脸常开坚强无比的绮丽内心藏着多少痛苦和空虚,十来岁孩子那枕头上经常泪迹斑斑。只是,她过于早熟坚强,咬着牙,她从不让外人看出她的悲伤。
苟非静静地走过去,搂住了绮丽颤抖的肩膀,盯着山顶上那几颗孤冷的星,坚定地说:“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春天来了,冰也化,会有办法的。”
真会有办法吗?已经过去四个年头了,绮艳和阿笑还在那遥远的班房里待着。希望在哪里?除了等待,他还能做什么?以愚公的精神和毅力,尚需要天神相助才能移去人生路上的障碍山石,他的神在哪里?普通人家,祖祖辈辈无穷尽的追求,目的其实很小,所有的愿望只是一家平安,今世无灾而矣。如此小的期望为什么却是难于上青天呢?
杂念丛生,苟非一时心中惶惑,久久无法平静。他无心再走,匆匆转回,送绮丽上床,返回书房,喝口浓茶,让满嘴充斥苦涩的清香。他按下电脑开关,想继续刚才中断的文章。
等待计算机启动的关口,苟非扭扭脖子,甩甩手掌,准备连夜奋战。
忽然,他毛孔突起,瞳眼放大,一背冷汗湿了衣衫。一张床单,那一张被他掷出窗外的床单,静静悄悄地叠在那儿,齐齐整整,见棱见角,一动不动,放置床角。
苟非清楚记得傍晚时分,该床单已被他裹着美人扔出了窗外,而窗外正是万丈悬崖!
苟非急忙起身,背靠墙壁,眼光扫过房间里所有的影子和暗角,生怕某个物什后面突然蹦出一个青面獠牙的鬼怪。
“嘻嘻嘻……”一阵女子的笑音自角落传出,清脆如铃,在深夜里刺耳惊心。
苟非心跳骤停,凝神屏气,张目四望。但见书桌旁一缕清烟飘过,一位身着肚兜脚穿拖地长裙的蒙面异国女子款款步上前来。这女子身形修长,摇曳生姿,奇香满室,别有一股媚味。
“你是谁?”苟非声音颤抖,牙齿打颤。
“先生莫惊,先生勿怕。我是凝香,乃飘香红灯区区长灵香的首席侍女。那日在红灯区偶遇先生,一见倾心,可惜先生行旅匆忙,未能相识。刚才看见同区女子浪香公主私闯先生宝宅,遭先生惩戒,心中大快。想那浪香公主,身为女子,行为,专事勾引男人之职,坏我女界名声,我早对其深恶痛绝,只是其法力无边,神通广大,近身不得,无可奈何。今先生帮忙凝香出此恶气,小女子心存感激,特来一谢。”
女子说完,深施一礼,一不小心,脚踏罗裙,身往前倾。
苟非神松心宽,忙移步向前,伸出双臂,扶住佳人。凝香趁势,倒入苟非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