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李良李公子兴冲冲从实验室返回爱巢,要与绮艳握手言欢,未曾想刚一进门,就被迎面扑过来的一个脸色惨白口吐血舌的鬼魂吓得怪叫起来,手中的资料洒了一地。
绮艳听到叫声,停下手中的键盘,从里屋探出来头,一看,又好气又好笑,冲着李良就喊开了:“别怕!看你胆小的,那是我妹妹,绮丽。绮丽,还不除下你的面具,你看,你看,将良哥哥都吓坏啦。”
李良听得绮艳的声音,忙凝神细看——什么鬼魂,哪来幽灵,只见面前站着一位活蹦乱跳拍手直乐的小姑娘!但见她,五、六岁年纪,长得是唇红齿白,粉嘟嘟嫩生生,胳膊如莲藕,双目如流星,脸蛋赛朝霞,扎着冲天辫,穿着小花裙,粉琢玉雕,宛若哪吒转世,又如玉女再生,活脱脱一个绝世美人的胚子!
绮艳的话音未落,小姑娘张嘴吐舌扮鬼脸:“嘞,这么大的哥哥胆小如兔子,羞羞羞,不脸红!我从门缝里看到你开门,就躲在门后面,要吓你。哼,果然成功,一百分!”
李良见她一手刮着小脸蛋,一手举着一个吊死鬼的塑料面具,模样儿煞是可爱,忙伸手过去,欲抱小姑娘:“来,哥哥抱抱。”
“不要!我是大姑娘啦,抱,羞羞。”小姑娘小腰儿一转,咯咯笑着跑进里房。
绮艳从里屋出来,一边蹲身捡资料,一边对李良道:“绮丽原寄送在全托幼儿园,不常接回来,今天老师来电话,说是幼儿园里闹流感,我担心她,才接她回来住几天。没意见吧?”
“当然可以,我可以回学校的公寓住。没想到,你斯斯文文,却有个这样淘气捣蛋的妹妹。”
“绮丽这孩子从小性格就好动,别看她小模小样好看漂亮,却不象其她的女孩子要玩布娃娃办家家酒。她这孩子调皮不输男孩,胆大如虎,上树爬墙,扔石头砸玻璃样样精通。这不,上月看了日本的恐慌片《面具》,又着上迷,非缠着我买下这骇人的面具不可。”
“瞧你这口气,她这孩子,她这孩子,好像她不是你的妹妹,倒是你的女儿似的。”李良怜爱地望着绮艳娇柔的面庞,忍不住抓起她的手将她拖进怀里。
“别。”绮艳脸一红,扭身挣脱出来,朝里呶呶嘴:“她还小,看见不太好。”
“艳儿,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过绮丽的事?看她的年纪和长相,真让人难相信她会是你母亲所生。”李良突然问了一句。
绮艳一怔,回头望望里屋,幸好绮丽忙着玩电脑,对外面的动静一点没留意,她迟疑了一下道:“她是我的妹妹。以后有空,我再讲她的故事吧。”
李良看了她一眼,没再追问。任何人心里都有秘密,她不讲,他也不会再问。再说,绮艳虽是离开夜总会,与他共居一室,李良的心里却总还存着一丝的怀疑。
以前的日子,李良与绮艳时常相聚,欢闹无比,无奈她对李良的家景身世却是不闻不问,似是无关。这点总让他心惊胆颤,紧张万分。他早就情海深陷,唯恐美人虚情假意,胡闹一番,转身而去,只留下他孤家寡人,情海难撑呀。如今,自已一片诚心,打动佳人弃暗投明,立意从良,与自已日日夜夜相厮相守,这天大的福气如此容易地落到自已身上,他反而觉得不那么踏实和相信。
李良自打遇上了绮艳,她的头发丝就缠紧了他的手指头。
她是他的太阳,她是他的空气,她是他的血液,她是他的心脏,她就是他的生命他的一切。
有了她,噪音就像是仙乐,废气可以变琼浆。
他敬她爱她想一辈子拥有她,可他就是捉摸不到她的念头。她就像是森林里淘气的小仙女,满脑袋稀奇古怪的念头就如她那丰富多彩变化万千的网页。
他见过她夜总会倾倒众生不亚埃及女王克列奥帕特拉七世的风情和冷艳,更领略过网络世界里她与那些个网迷斗智斗勇的百变模样。她不停地换着马甲,大号、小号、虚拟号,敲着文字,回着帖子,一会儿大侠,一会儿浪子,或是四脚野兽或是人中欲魔,或是纯情少女或是风情,与这个调调情,与那个吵吵嘴,给这个一巴掌,还那个一拳头,亲一个,摸一摸,丢一个笑脸,吐一个舌头,掉几滴眼泪,洒两把鼻涕,一会儿吼吼,一会儿嗬嗬,灌个水贴,砸块砖头,惹得天真的MM缠着她叫大哥,逗得色迷迷的GG想方设法与她来约会;不明就里的JJ要认她当弟弟,口语轻狂的DD凑上前来占便宜;老头儿当她是知音,老视她为偶像。
他喜欢她那千变万幻男女不分亦正亦邪的魔女风范,他迷恋她的七彩智慧,却弄不清楚到底哪张面具哪副马甲才是真正的她。
在他面前,她纯真她美丽她善良她体贴,她行为规矩她词语动听。她不涂口红不擦粉,她好像百灵深山鸣,又如山野村姑天然样,哎呀呀,她这不消停的模样真让他爱之敬之又担心。
他爱她的美,敬她的才,担心她的离去,一时间是万般滋味千种感触涌上心头,让这李良心中纵有千千结,一时也难将口开呀.
"良哥哥,怎么啦?想什么事儿,可否讲与艳儿听?”绮艳收拾好房间的东西,抬头却见李良呆呆地站在屋子中间,双眼发亮,脸色激动,拳头紧握,青筋暴露,样子甚是吓人。
哎,想来又是为绮丽的事儿啦。绮艳心中暗叹。
绮丽的身世离奇古怪,不宜道与外人听,包括李良。
绮丽虽是当面背后称自已的姐姐,可在外人的眼里,却多是当她是琦艳的女儿。
阿笑今年四十有余,绮丽却六岁未到,这也难怪大家猜疑啦。琦艳想,自已本是欢场女子,名声甚是不雅,又从未在李良面前提过绮丽,猛然带个小姑娘回来,这疑心也是有的。说给他听吧,自已又答应过阿笑,不到绮丽成年,个中秘密万万不得泄露。
绮丽身世凄惨,至今尚有未报的血海深仇。这一切,除了绮艳和阿笑,世上并无第三者知晓。
绮艳阿笑母女为此曾多次发生争执。
绮艳主张有冤申冤,有仇报仇,寻找机会,定要将幕后凶手揪出,还绮丽一个公道。
阿笑则不然。她害怕打蛇不死反被咬。那凶手势力通天,自已又是证据不足,万一没告倒仇人,反赔了三人身家性命,岂不冤枉;二则她亦担心绮丽获悉真相后埋下仇恨的种子,心生阴云,憎恨人世,从此失去一切快乐与阳光。按她的意思,不如耐心等等,等到琦丽这孩子长大,明白事理再说。故此,任由绮艳如何盘问,阿笑就是不愿说出仇人的姓氏和单位。
绮艳不怕告不倒仇人,陪了性命,只是顾虑阿笑所说的第二点,投鼠忌器,怕伤了绮丽,也就应承了母亲答应保守这个秘密直到绮丽成年。
李良呆呆地望着她,还是没有反应。
“良哥哥,不要多疑,我的生活里除了这件事,没有什么秘密瞒着你。我答应你,合适的时候我会将绮丽的事情解释给你听。”绮艳见李良没有反应,心中酸楚,忍着被猜疑的苦痛,偏过头去,含泪轻语。
“艳儿,嫁给我,好吗?”李良象是没有听清楚她的话语,突然拉住绮艳的手,满脸通红,冲口而喊。
绮艳吓了一跳,未曾反应过来,倒是里屋的绮丽听见了,拍着手儿跑出来:“姐姐,良哥哥求婚啦,快回答,说好呀。”
“去,小孩子家家知道什么!”绮艳含羞带嗔抽出自已的双手,侧头向妹妹使着眼色。
“哼,我才不小呢!我什么都知道。电视上男的求婚都这样说!良哥哥,你为什么不带玫瑰不买指环?电视上男的求婚可都要这些东西呢。”
“你绮艳姐姐不会介意这些东西,是不是,艳儿?”李良喊出藏在心里多时的话,像是搬掉了身上的包袱一样,变得轻松和快活起来。他充满期待的盯着绮丽。
“傻样!”绮艳不点头也不摇头,粉颈低垂,手绕发辫,朝李良深情款款的一瞥,却道尽了内心深藏的千个愿意万个喜欢。
李良这个兴奋,拉着绮丽又是转圈又是蹦跳,将绮艳刚刚收拾好的桌子椅子书本纸张又是碰呀又是撞又是扔呀又是洒,刹那间,小屋又象是经受了十二级台风的光临,变得乱七八糟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