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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坐在御车上满是讽刺地说：“你生于赵国，长于赵国，从未来过秦国。
“先王觉得你在秦国的见闻全是赵国的人所教，即使流着嬴姓 ** 的血，但骨子里也许已经变成一个赵人。
“不过，由于你母亲是你父亲正妻，所以法理上你是嫡长子，比成蟜更合法。
“把一个可能是‘假赵国人’接回来，反而可能会威胁到备受宠爱的成蟜，这种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的事先王自然不会做。
“若先王知道现在的你，肯定会提前一年让你回国。
“因为你很像先王——非常像。
“可你却不似我，
“嬴姓 ** 分为两类人：
“一类是像先王、像你、像秦子楚、像秦傒、像季君、像孝公，有众多这样的存在。
“另一类仅有两人，
“寡人和成蟜。”
秦王柱露出怪异的笑容，眼中透着诡异的光亮。
嬴政分辨不清怪异在哪里，只感到与赵国公子鞭笞他之前的神情颇为相似。
不由得感觉到阵阵无形的剧痛，好似有鞭子重重落下一般。
“成蟜既然对你格外关注。
“那么我便把为何独宠成蟜的理由告诉你。”
### “只因我与成蟜独享王室，无人与我同怀大志，我们不愿为天下统一而费心劳力。
“人生百年光阴短暂，何苦使自已活得那么艰辛？何不尽情享受？
“数不清的 ** 任你宠爱，无尽的佳肴等你品尝，无穷的游戏待你畅玩。
“一声令下，有人为你卖命；一咳嗽，甘甜美酒便会送到你的唇边。
“这般惬意的日子为何不做选择，非要去励精图治、统一天下？
“统一六国有何意义呢？
“它能给我多长出一颗肾脏、更多欢愉，或者一个胃以品尝更多美食吗？
“我如今拥有的已足矣！
“寡人给予你机会，只要你放下怨仇，和寡人、成蟜共同携手。
“我所享受的一切，也会分你一份，你觉得如何？”
老秦王的声线低沉，如同恶魔悄语，忘却困境，沉溺于极乐世界。
“我的躯体已经苍老不堪，可你正青春年少。
“你还未触摸过那比奶酪更柔滑的肌肤，未曾抱起那纤细婀娜的腰肢，感受飘入云端般的美妙瞬间；未曾尝到过那些让你味蕾惊艳的佳肴、外酥里嫩令人垂涎欲滴的烧烤；未曾经历那种可以三天三夜沉浸其中也不知疲倦的游戏。
“人生短暂，及时行乐才是正理。
“过去受过的苦难比起即将享有的愉悦，又算得了什么呢？
“选择吧，是要继续复仇之路，还是博取我的欢心，这都在你。”
年仅九岁的嬴政刚刚窥探了外面的世界，便被更大的 ** 冲击。
他彷徨不已，甚至对眼前的强权秦王也失去了恐惧感。
他听见秦王的声音仿佛隔着一层屏障传来，就如同他在水中挣扎求生时，上方赵国公子们的谈笑声一般遥不可及。
“先王重视成蟜的原因很简单：五岁时便显智慧超群，谈吐成熟似大人。
无论上朝听政或提建议都得体周到，偶尔还带给群臣新颖的观点。
这样的天才被誉为神童毫不为过，秦国寄希望于此子，视若瑰宝。”
“文武百官追随先王的脚步敬仰成蟜，唯有我不尽相同。
“初遇此子时我便知晓，他与我是同一类人：
“文书档案无法引起他的兴趣，但看到 ** 眼神发光，美食入口则喜笑颜开，喜爱玩乐便昼夜颠倒不停歇。
“这岂不就是我自已的模样？
“我的子孙很多，但在心里，只有成蟜是我的真正后嗣，其余不过是远亲……”
此时，问题不再困扰嬴政，萦绕心头的是母亲与秦王对弟弟评价相异的感受，以及他对弟弟看法随时间悄然变幻的心绪。
思绪翻滚间，他带着这些复杂的画面缓缓睡去。
第二天清晨。
嬴政一觉醒来，心情舒展，有人替他打点一切。
随后乘车前往膳宫就餐，见到了弟弟。
“兄长昨晚休息可好？”
弟弟问道，手举筷子间，饭菜散发的香气让人愉悦。
“很好。”
嬴政笑着回应，看见弟弟满是欢喜的模样。
“那就好，饭后我们一起去找祖父游玩。”
弟弟提议，语气同样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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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宫，咸阳宫内。
嬴政站在咸阳宫古旧的城墙下，望着那斑驳的石壁，心中忽然生起一股初次踏足秦国的恍惚之感。
章台宫以青黑色为主色调，黛瓦铺满了整座宫殿。
咸阳宫亦然。
虽然两者建筑风格相似，但在嬴政眼中却有着天壤之别。
章台宫充满了光鲜与活力，犹如清晨的太阳，充满朝气与希望；
而咸阳宫则显得老旧衰败，如同傍晚的夕阳，慵懒地伏在地上不愿起身。
商鞅为推行新法，劝孝公迁都至咸阳。
于是，孝公在新都开始营建咸阳宫。
随着秦国日益强大，咸阳宫也逐渐成为了象征。
嬴成蟜陪伴兄长下车后，耐心讲述这段历史。
他深知哥哥因九年的空白对秦国所知甚少，因此决心帮助他对这个国度建立起真正的归属感，而非仅仅因为对赵国的复仇而被迫选择秦国。
城楼上确认了两人身份后，缓缓打开灰色的大门，就像一位久卧不起的老人缓缓睁开眼。
兄弟二人不乘车，迈步进入那凉爽而暗沉的甬道。
沿着甬道，嬴成蟜指着四周的守卫，说道：“当初秦国立国未稳，每五步安排一个精兵看守。
这长长的甬道本是防范魏国突袭，若战事不利可作为延缓时间的安全地带，实质上就是一种逃生准备。”
听到这，嬴政微微一笑，但他心里并不觉得这是个轻松的话题。
“这条甬道还未派上用场，孝公便驾崩，由惠文王继位。
紧接着商鞅离世，而那个曾经被魏国欺凌到濒临灭国的秦国也随之成为历史，一同消失的还有最初的咸阳宫。”
说到这里，他们已经走出了甬道，黑暗化为光明，正式步入咸阳宫内庭。
嬴成蟜接着介绍：“当年，惠文王在芈八子协助下模仿楚国章华宫建造了章台宫。
章台宫的通道短小且无需设置重兵守护，表明秦国已成为一个不再需要时刻担心敌军侵入的强国。”
说到这里，两人的步伐渐行渐快。
走入咸阳宫主厅，“从那时起，章台宫象征着秦国转守为攻，意图东出扩张。”
听到这些，嬴政呼吸不由加快，仿佛能感受到那段历史的气息——秦国摆脱枷锁，向着新的未来进发，意欲角逐中原霸业。
此时二人重新乘车返回，在车中摇晃中，感觉远不如在章台宫时舒畅。
“近年来由于长期停用，咸阳宫仅由部分隐官维护，故而道路颇为难行。”
嬴成蟜如此解释道。
随后继续讲起咸阳宫的历史与布局：“中宫、章台街、官府、东宫的 ** 陵寝，苑囿待建……”
他的声音越发坚定：“彼时的秦国实力远不如今日雄厚，国君及大臣们的住所和办公地点均设在咸阳宫内。
帝陵和园林尚未建立。
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孝公与商鞅共同努力才保全了秦国的一丝命脉。
那一辈老秦人的奋斗铸就了今日的荣耀。”
说到这里，嬴成蟜神情严肃：“现在这一切都已属于我们！”
他的语气充满了决心。
嬴政听出了弟弟话中的那份激动，掀开帘子回头望来，脸上浮现出疑惑。
“嗯？”
兄弟二人，一个趴着，一个卧着，靠得很近。
嬴成蟜的小手紧紧抓住嬴政搁在腿上的大手。
“我们，要像孝公和商君那样。
不！我们要超越他们！
我们要征服六国，一统中原，让天下只有一个名字：秦！
要让目之所及和未见之地，都归我大秦所有！
孝公保全了秦国，我们将开启新的纪元！
终结六王纷争，统四海为一，我们将创造前所未有的伟大盛世！”
嬴成蟜挥动手臂，脸涨得通红。
他猛地站起来，站在床上握住哥哥的双肩，用力点了点头。
“阿兄，你有信心吗？”
嬴政看着弟弟充满希望的眼神，僵硬地点了点头：“……有。”
“大声点！阿兄！你要坚定信念！你是千古第一人，比三皇五帝更加伟大！”
“刚才不是还说我们要共同完成这个理想？”
“细节不重要！大事成者不在乎小节！阿兄，你是最棒的！秦王嬴政，你有能力和信心带领秦国达到巅峰，一统天下吗？”
或许是因为被称呼为秦王触动，也或许是配合弟弟，九岁的嬴政握紧拳头，睁大眼睛：“有！”
“彩！非常好！”
嬴成蟜竖起大拇指，连连夸赞。
嬴政挺胸抬头，仿佛脸上添了几分威严。
车外驭手很久没有抽动缰绳，低头憋笑，满脸笑意。
一座简陋凉亭下，四根未磨平石柱立着，亭顶像是随便扣了一个盖，没有任何装饰。
亭中有张石案，黑绸铺满其上，散落着一个个碧玉方块。
石案四周放着四个石凳，坐着四人：秦王柱、车府令韩明，还有嬴政和嬴成蟜两兄弟。
此时嬴政的面颊仍然泛红，手中抓着一块碧玉，望着身旁渴望的弟弟，感觉一切都有些不真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