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子友好的与苏家姐妹打招呼,两人也就顺理成章的坐到了她们这一桌。
通过互相介绍,文希知道了红衣女子是工部侍郎王大人府上的姑娘,而那位蓝衣女子则是出自刑部郎中赵大人府上。
文希脑瓜一动,想到蓝衣女子关心的沈纪安也在刑部任职。
蓝衣女子是这位赵大人府上唯一的姑娘,上头两个哥哥,据说都已经成家。
赵姑娘身姿纤瘦,属于秀气雅致的长相,让人一眼看上去就很舒服的那种,就好比她们两人都穿着蓝色斗篷,但赵姑娘穿来就比较和谐,不似文希总让人感觉欠缺点儿什么。
还有不知是不是文希的错觉,总觉得这位赵姑娘的视线在有意无意的往她身上扫,带着一丝儿探究与复杂。
几人说了会话,坐在对面的红衣女子便问道:“苏三姑娘,你经常能见到探花郎吗?”
文希心想,终于来了,“也不是经常,偶尔去外祖母那里会遇到。”
王姑娘用手臂碰碰她身旁的女子,两人对了对眼,又问道:“那沈公子有婚约么?”
这么直接!
文希身子一抖,连着文清也不自在的轻咳了声。
文希:“这个我还真不清楚。”
她的话音刚落,在旁边沉默的赵姑娘却出声道:“怎么会?你们不是表兄妹么?”
见文希看向她不出声,大约是意识到自已此话的莽撞,面上一下涨得通红。
四人都感到微微的尴尬,此时厅里又来了些人,文希扭过脸去看,却是又让她撞见了不太想见的人。
廖佩鹂迎着厅内女孩们异样的目光,在几个丫鬟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她一身遍地金刻丝红狐斗蓬,头上的牡丹髻插着华美的簪子,下坠金珠,乍一看倒是比过去更为富丽堂皇。
但与去岁不同的是,厅里的女孩们再不似往常那般一脸艳羡的围上去,而是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
有几位甚至刻意转过脸去,像是回避着什么。
文希想到最近京师的流言,据说这位骄纵的廖家四姑娘已经被其家人不明不白的送入了三皇子府。
三皇子妃分明还健在,三皇子得了廖家四姑娘的身子,却并未给个名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厮混着。
有人说是三皇子看到廖父复出无望,觉得廖家对他的助力不大,想把侧妃的位置留给旁人。
廖佩鹂的父亲廖昌旻原是如日中天的户部尚书,却为了给四皇子使绊子进了牢狱,今夏嘉熙帝病重时牢房起了大火,这位曾经的户部尚书当时就在那处失火的牢房里,但其后人却是不知所踪。
至于是死是活,各有各的说法,有人说他已经逃了出来,也有说死了的。
甚至还有流言,这火就是三皇子派人放的,为了杀人灭口,死无对证。
总之,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
除此之后,廖佩鹂的庶兄,那位五城兵马司的总指挥,却也在前段被免职。
文希除了在心里唏嘘一阵,却并不感到惊讶。
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廖家四姑娘别处不坐,竟径直来到了她的身前。
此时离得近了,文希能感觉到她与过去有了很大的不同,昔日那个张扬跋扈的廖四姑娘已经找不到丝毫的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戾气颓废。
她向桌前的另外三人摆了摆手,”麻烦几位去旁桌坐坐,我与她有点话要说。”
廖佩鹂说完正对着文希。
王姑娘与赵姑娘马上站起来让了位,文清一脸担忧,文希扬了扬眉:“去吧,无事。”
不过是说几句话,这青天白日的,四处都是宾客,文希不信她能把自已怎么样。
廖佩鹂呷着嗓子一笑,“你就不怕?”她朝身旁那些躲闪的眼神努了努嘴。
“你犯不着。”
“聪明,我确实犯不着,苏家三姑娘不仅脸长得好看,脑子也好使,不像我……”她说着声音便低了下去。
文希微诧,见自已的看着她,廖佩鹂自嘲的一笑,“你知道吗?你要不是出身太低你也逃不过。”
文希被迫听心事,由初始的尴尬到一脸的惊吓。
她想到那日廖家四姑娘口中的三爷,恍然中明白了什么,所以她得庆幸自已有个不那么厉害的爹!
文希神色复杂的望着坐在对面的廖佩鹂,她才十八岁,这会细看却是能发现面上有了些微小的斑点,皮肤状态也不太好。
想到三皇子最终的命运,她将头凑近这位骄衿的女子,轻轻道:“保重!既然知道是火坑,就当想办法逃出去。”
说完后文希便站了起来,她向文清使了个眼色,一会儿她便跟到了走廊下。
“她与你说了什么?”
“无事,我们去找大堂嫂。”
两姐妹在走廊第三间屋子见到了柳氏,她笑着招呼二人过去,这一边与文希方才呆的花厅不同,多是些梳了妇人髻的女子。
柳氏与她们说的也多是生孩子的经,她嫁给苏文翰三年有余,却是至今未怀上。
文希记得前世的大哥哥是有孩子的,他们的第一个孩儿大约就在这个春节怀上的,且还是位俊俏的小公子。
看着这位大堂嫂一脸虚心求教的样子,她忍不住唇角弯了弯。
此时对面的一位妇人却是与柳氏打听起她来。
年岁多大?在姊妹中排行第几?平日在家中都做些什么?
惹得文希好一阵尴尬,心想人还坐在跟前呢,问这么细合适吗?
不过柳氏也挺聪明,话说一半留一半,也不说透。
这位三妹妹情况特殊,她自小失去母亲。
但外貌招人,性子又好,乍一看产生些想法却是当不得真。
柳氏自忖做不了她的主,当然是拣好的说。
不光说给这位妇人听,这一屋子竖着耳朵听信的人多着呢,说不定真能成就一段好姻缘也说不定。
就这样又说了会话,柳氏才招呼大家进宴厅。
府中的宴厅一般在请客吃饭时开放,大的足以容纳几百人,男女宾客用屏风隔断,彼此间能听到说话,却只能看到些影影绰绰的人影。
客人们的座次并不讲究,文希的身边恰好坐着那位王姑娘。
见着是她,便很自然的说起之前未完的话题,“苏姑娘,方才实在是太唐突了,我以为她开玩笑的,未想到……”
文希两手一摊:“我是真不知道。”
王姑娘哑然失笑,“咱不管那位探花郎了,先吃菜。”
她一边吃一边拿着桌上的酒杯与文希的碰了碰,两只眼睛笑得亮晶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