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楼下,言秋熙轻轻拍了拍熟睡中鹿枝的肩膀。
“小鹿醒醒,到家了。”
怀里沉睡的人却无意识地用鼻尖蹭了蹭她锁骨——那里还残留着鬼屋里被汗浸透的凉意。
言秋熙僵硬了一瞬,怀中的鹿枝揉着眼睛缓缓坐了起来:“头好晕,我要回家躺着。”
“那我们把车停到地库,很快就上去。”
看着鹿枝走进单元门,言雾梨开着车进了地库,熄火。
言秋熙想要开门出去,车门却是打不开,疑惑地看着自己妹妹。
“姐姐,你真的相信有人会单纯到分不清依赖与爱?或许她早就察觉到了呢?”
没有寒暄,也没有逐步推进,言雾梨的问题就像是淬毒的刀,首击目标。
言秋熙摇摇头,冷茶色的眸子黯淡无光,答案依旧没变:“我不知道。”
“姐姐,你真的很胆小。”
“我先上去了。”
关门声响起,车内,坐在后排的言秋熙闭上眼,喉头咽得一阵一阵的,把心头强烈的酸涩按下去。
她们之间的感情是喜欢吗,不是吧?
应该不是,想太多了。
不会是的,不能是。
可如果不是......
又为什么会在听到她始终把自己当做闺蜜和姐姐的时候会这么难过?
作为姐姐,她总是把压力和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徒增烦恼。
可这早就不是姐姐的范畴里面了。
那是什么呢?
胸膛剧烈起伏着,半晌,艰涩的声音从喉间挤出:“是爱。”
当所有借口都找遍,所有自我欺骗的手段都失效,才终于肯承认......这是爱。
可是她......
“木头。”言秋熙想到了鹿枝说过的话。
这是她亲口说的话,殊不知是对自己的评价,很准确。
..........
家里,刚进门的鹿枝脱下鞋,赤脚跑到中央空调下,对着出风口猛吹。
言雾梨回家就坐在沙发上,搭着腿冷眼瞧着鹿枝,看她作死般地吹冷风。
“最近生理期还敢这么作死,你是真不怕啊?”
“生理期算什么,我让它看看谁才是这个身体的主人。”
鹿枝抬手勾着自己的耳发,看着她,很潇洒地挑了挑眉,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疼不死你的。”
言雾梨气笑了。
也不知道是谁之前上大学的时候生理期特别疼,可怜兮兮地打着微信求自己去陪她,现在就忘了疼了。
嘴脸!!!
智能女声响起:“Host, wele home.”
言秋熙走进玄关,一边换着鞋一边问:“你们晚上想吃什么?”
“小炒就行。”言雾梨应了声。
“水煮肉片。”
“驳回,生理期清淡饮食。”言秋熙的视线落在了鹿枝脚上,“怎么连鞋都没穿?”
“下次注意。”鹿枝讪讪笑了笑。
“嗯。”
言秋熙淡淡点了点头,马不停蹄地开始做饭。
当姐姐真的好累,等水烧开的期间,言秋熙双手撑着灶台,阖上眼,短暂地眯了一会儿。
等录完《爱屋》第一季,她得再好好休息一下了。
..........
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三个人无风无浪地吃着饭,一天的疲惫堆积,她们谁都没说话。
鹿枝吃完饭就回房间玩去了,言雾梨也是。
洗完碗,言秋熙一个人坐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西晒的余晖斜斜劈开客厅,空调风掀起纱帘,光亮趁机跳上她交叠的膝盖。
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夕阳最后一丝余晖消逝。
宁静的一幕被口袋里的手机打破,嗡嗡嗡地响着,在安静的傍晚十分突兀。
把手机竖起,一看,是母亲。
“喂,妈。”
傍晚夜风微凉,言秋熙给自己披上了一条小毯子。
“在蜀城感觉怎么样,会不会不习惯?”言妈妈手机放在肩侧,声音调大了一些。
“还好,我现在和鹿枝住在一起,妹妹也在。”言秋熙抿了抿唇。
似乎好久没有喊过小鹿全名了,有些奇异的陌生感。
“你还记得你陈叔叔的儿子吗?就小学和你关系挺好的那个?”
言秋熙闻言想了想,她并不记得学生时期有什么玩得好的同学或是朋友,只不过找到母亲那里,多半也是会添油加醋地说些东西。
“记不清了,不过这个时候提他,是要让我去相亲吗?”对于这些事情,即使不说,言秋熙也是能够猜到母亲要说什么。
“是啊。”言妈妈声音轻柔,“熙熙你己经28了马上奔三的人了,爸爸妈妈老了,照顾不到你们了,可是你还没有找到归宿啊。”
言秋熙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那我去见一面。”
“多半不合适,可我也不会故意刁难人家,看缘分吧。”
言妈妈在那头愣了愣,随后一阵杂音,应该是手机掉了下去,很快声音又传了过来:
“那我把微信推给你,等你什么时候工作歇下来了,抽时间见见吧。”
“你妹妹那个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好不容易才好起来,咱们家以后都得靠你撑着,我们实在是担心你太累了。”
言妈妈的嗓音也放轻了,絮絮叨叨念着她的思念。
言秋熙又嘱咐了两句母亲注意身体,然后挂掉了电话,往后一靠,整个人一寸寸陷进沙发里面。
太累了吗?
可是倘若撑得住呢?
正巧这时,开门声响起,鹿枝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言姐姐,洗澡睡觉了。”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