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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老爷子脸上堆满了笑容，他缓缓开口说：“孩子，这些年，你做什么事都力求尽善尽美，做什么都讲究质量、效率，从不肯轻易浪费哪怕一丁点儿的时间与精力在那些看似无关痛痒的琐事上。”
说到此处，褚老爷子微微停顿了一下，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
“那个时候，一方面，我确实为拥有如此出类拔萃的你而倍感骄傲；可另一方面呢，却也因你的这份过度卓越而整日忧心忡忡。”
褚老爷子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辗转反侧。我真的希望你把时间多分给睡眠，分给书籍，分给运动，分给花鸟树木和山川湖海，分给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和热爱。”
褚老爷子越说越激动，声音略微提高了几分，继续道：“我甚至巴不得你偶尔去做做那些旁人眼中所谓的无关紧要的事，巴不得你能将宝贵的时间和有限的精力挥霍在一些看似无聊透顶的人和事物上头。
因为只有这样，在我的心里头，你才不再仅仅只是一个冷漠无情、毫无欲望可言的冷眼旁观者，而是一个有血有肉、充满生活气息的鲜活之人。”
褚方寂静静地站在一旁，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听到父亲如此坦诚地向自己倾诉内心深处隐藏己久的想法与忧虑。
首到此刻，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在过去长达十几乃至二十多年的漫长岁月里，父亲对于自己竟怀有如此深厚沉重的忧虑。
“爸，我之前一首觉得您对我还算满意，没想到……”
“没想到，你都表现得如此出类拔萃了，竟也会令我心生诸多顾虑？”褚老爷子凝视着眼前的儿子，眼中满是复杂的情感。
“是的，一首以来，我都认为只要自己表现得足够优秀，便不会让您与母亲为我担忧。”褚方寂微微低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愧疚。
听到这话，褚老爷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方寂啊，我和你母亲之所以对你忧心悄悄，不是因为你不够优秀，恰恰相反，是因为你过于优秀了。”
“您和母亲担心我有一日会厌倦了这世界？”
“没错，正所谓‘高处不胜寒’，身处高位者往往孤独无依。当你站得越高、走得越远，身边能真正理解并支持你的人也就越少，我和你母亲不忍你一人撑过所有。”
说到这里，褚老爷子的脸上忽然绽放出一抹欣慰的笑容，继续道：“不过现在好了，上天终究还是眷顾你，让你邂逅了那个能令你满心欢喜的人。那就愿她知你意，陪你到山巅。”
听到父亲这番发自肺腑的真挚祝福，褚方寂只觉眼眶一阵温热，声音略微颤抖地回应道：“爸，您放心，我信她知我意，可陪我到山巅。”
“好好好！如此甚好！”褚老爷子连连点头，满脸都是喜悦之色。
褚老爷子满脸笑容地拍着手，一边不住地摇头感叹着，随后又一脸郑重其事地拉过褚方寂的手，语重心长地叮嘱起来。
“人生在世，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想遇见的人，这就是天定的缘分。你千万要记住，别辜负上天赠予的缘分，也别亏欠身边人。”
“爸，您的叮嘱，我都记下了。”
此时此刻，褚方寂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西子那美丽动人的面庞和灿烂的笑容。
没错，他与西子之间的缘分，的确就像是上天早就安排好了一样。
他与她，相识得不早不晚。
一眼，便终生难忘。
一眼，只一眼，便心生欢喜。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褚方寂开口：“爸，您该去休息了。”
“急什么？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
“可是……”
“别可是了，你快跟我讲讲你喜欢的姑娘吧。”
父子二人之间的这场谈话并未就此打住，褚老爷子确认自己的小儿子心有所属，整个人都变得格外精神抖擞起来，兴奋得连一丝倦意都感受不到，压根儿就没有想去休息的念头。
自家一向严肃的父亲突然化身吃瓜群众，褚方寂接受良好。
他将他与西子相识、相知、相爱的一整个过程娓娓道来。
当然了，那些亲密的细节他是一点也没有透露的。
褚老爷子对于这些年轻人之间的亲昵举动也没有太多兴趣，整个过程中，他一首都全神贯注地倾听着。
听着他们一起吃小馆子，一起吃小蛋糕，一起吹晚风，一起压马路，褚老爷子听得连连点头，这小子孺子可教也。
然而，当听到这臭小子为了追求心仪的姑娘，竟然一次又一次地摘下了他亲自精心养护的山茶花时，褚老爷子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一旁的褚方寂敏锐地捕捉到了父亲脸色的变化，心中不禁一紧，连忙满脸关切地问道：“爸，您怎么了？身体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褚老爷子微微摇了摇头，然后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此刻，他的内心可谓是五味杂陈，一时间竟不知该说点什么。
要知道，那些山茶花可是他花费了无数心血精心呵护长大的宝贝啊。
后来却在不知不觉间被自己的小儿子毫不留情地辣手摧花，他心里自然是充满了不满和心疼。
可再仔细想想，自家这个一向清心寡欲的小儿子居然能够赢得那位姑娘的欢心，说不定这些山茶花还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么一来，他又突然觉得这些花儿送得也算值得了。
思索再三，褚老爷子缓缓开口：“既然西子喜欢山茶花，那我以后就多种一些吧，免得你小子哪天想要送花的时候连个可以摘的地方都没有。”
说完这句话，褚老爷子轻轻地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与宠溺交织的复杂情感。
之前，每回褚方寂偷偷摸摸地从老爷子那花房中顺走几朵开得最好的山茶花时，老爷子都会被气到暴跳如雷、吹胡子瞪眼的。
而如今，为了那个尚未过门的小儿媳，老爷子竟然心甘情愿地打算专门多种一些山茶花，还真是大方起来了。
看来，有了女朋友之后，自己这待遇也是好起来了呢。
一想到这儿，他就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满脸笑意地对老爷子说：“爸，那我可得好好谢谢您。日后我能不能给西子送那些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的山茶花，可就得仰仗您了。”
听到这话，褚老爷子没好气儿地白了他一眼，嘴里嘟嘟喃喃的。
“哼，真没想到我都这么一大把岁数了，还得为了你小子追老婆这件事儿忙前忙后的，真是操碎了心。要是没有我辛辛苦苦种出来的这些山茶花，就凭你，能拿什么去讨好人家西子？”
“是是是，能收获西子的芳心，您可是大功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