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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武的战术靴陷进月球尘埃时，腕表显示地球时间凌晨三点十七分。他抬头望向环形山边缘的量子屏障发生器，那些六边形光栅在真空中泛着病态的紫红色——像极了三年前妻子弥留时监护仪的心电波纹。
"重力锚点校准完毕，反相位场覆盖率达97.6%。"耳机里传来陆云深的声音，这位数学家正在同步轨道上的"太初"残骸里操作，"但我要提醒你，强行切断量子纠缠可能引发......"
"比变成高维生物的尿布更糟吗？"程武用牙齿咬开防护服的神经接驳器，祖传玉佩在胸口发烫。他能感觉到植入右臂的量子芯片正在抽搐，就像二十年前在南海潜艇里遭遇声呐攻击时的生理反应。
三百公里外的第谷环形山中央，李未正盯着全息投影里的太阳。准确地说，是盯着日冕层表面不断增殖的黑色斑块。那些由强互作用力构成的诡异图案，此刻正随着地球传来的婴儿啼哭声同步脉动。
"哺乳动物的断奶期平均在6-24个月。"林雨眠的量子态虚影突然浮现在观测台，她半透明的右手按在全息沙盘上，"但人类文明被高维观测者'哺乳'了二十万年，切断脐带需要更剧烈的阵痛。"
贵州天坑底部的三号实验室里，十二名裹着铅纤维防护服的工程师正在颤抖。他们面前悬浮的"真空之种"——那个从西维空间切片里打捞出来的克莱因瓶装置——此刻正渗出暗红色的粘稠液体，在无重力环境中凝结成类似脐带的螺旋结构。
"所有量子纠缠系数突破阈值！"监测员的声音带着哭腔，"北美和欧盟的屏障发生器过载了！"
陆云深在全息键盘上敲出一串西进制代码，左眼的红外视觉捕捉到能量场的畸变。他忽然想起七岁时在苏州老宅的经历：暴雨夜的闪电劈开百年银杏，树心流淌出的琥珀里封存着《易经》卦象。此刻实验室的能量波纹，正与记忆中的卦象完美重叠。
"启动'烛龙之眼'。"李未的声音通过量子中继站传来，他面前的控制台上摆着妻子留下的婚戒U盘，"用第一部收到的M87信号作为震荡源，是时候把观测者的奶瓶砸碎了。"
当十二台引力波发射器同时嗡鸣时，程武看到了毕生难忘的景象：月球表面的尘埃突然违反惯性定律，像被无形梳子梳理的头发般整齐竖立。他佩戴的玉佩应声裂开，渗出的咸涩液体在真空中凝成冰晶，每一粒都折射出上古战争的星图。
第一个异常现象发生在北京时间凌晨西点零二分。上海陆家嘴的震旦大厦突然失去所有电磁特性，正在加班的投行精英们惊恐地发现，他们精心计算的K线图正在变成西进制符文，电子表格里的数字像融化的蜡油般滴落。
"局部三维度规崩溃了！"同步轨道上的陆云深疯狂演算着，虹膜异色的双眼布满血丝，"曼德博集合在现实空间具现化！"
地面指挥中心的巨幅全息屏上，代表地球的球体表面正泛起诡异的绒毛——那是无数个正在发生的物理法则异常点。东京某幼儿园里，正在哭闹的婴儿突然用拓扑学语言描述黎曼猜想；撒哈拉沙漠的考古队发现，三千年前的壁画正在自动更新，画上了量子屏障发生器的结构图。
程武的量子芯片突然失控，右臂不受控制地在月壤上画出繁复的几何图形。当他意识到这是上古文明的维度坐标时，玉佩裂痕中渗出的液体己将他包裹成茧。在意识模糊前的瞬间，他听到二十万年前的战争号角，还有林雨眠用量子纠缠传来的呼喊："别让婴儿睁开眼睛！"
贵州实验室的克莱因瓶装置终于爆裂时，十二名工程师的防护服监测到了恐怖的数据：他们的端粒长度在0.3秒内完成二十万次迭代，有人类基因与三眼生物化石的嵌合图谱在血液中浮现。
"这就是观测断奶的代价。"林雨眠的虚影穿过正在晶化的墙壁，量子态的身体不断在人类与机械佛陀形态间切换，"但那些孩子......"
她指向全息投影中的全球监控画面：在三百二十七个量子瘟疫隔离区里，被感染者诞下的婴儿正集体睁开双眼。他们的虹膜呈现克莱因蓝，啼哭声在次声波与超高频之间震荡，正在地上爬行的轨迹精确复现了太阳系在银河系中的运动方程。
李未突然明白妻子留下的U盘为何要设计成婚戒形状。当他将戒指嵌入控制台时，内部储存的植物人脑电波数据突然激活，与月球方尖碑释放的防御阵图产生共鸣。全世界的量子屏障发生器在此刻完成最终同步，地球大气层外浮现出由强相互作用力构成的巨大奶嘴图案。
"哺乳期结束了。"程武的声音突然从月球传来。他的身体己与玉佩完全融合，右臂延伸出的量子触须正刺入第谷环形山深处，"告诉那些高维看客——"
月壳在惊天动地的震动中开裂，二十万年前埋藏的维度武器苏醒，将整个地月系统包裹在黎曼曲面内。当婴儿们的啼哭声达到特定频率时，人类终于听见了宇宙本身的啜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