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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阳光像熔化的金，泼进落地窗，将整个办公室浸在刺目的炽白里。
周肆陷在沙发里，银发凌乱地散在额前，发梢被阳光淬得近乎透明。
他指间夹着一支燃了半截的烟，烟灰摇摇欲坠，却迟迟未落，像他此刻悬而未决的心绪。
子弹头的耳钉在光下折射出冷硬的锋芒，衬得他侧脸线条愈发锋利，可眼底却是一片躁郁的暗涌。
活了二十三年，第一次动心，对象居然不是个人。
这念头像根刺，扎在喉头，咽不下也吐不出。
他忽然扯了扯嘴角，笑意又冷又嘲，也不知道是在讽刺自己，还是讽刺这荒唐的局面。
指腹无意识地着烟身，烟草燃烧的焦苦气息在空气里浮动，却压不住胸腔里那股酸胀的闷痛。
烦！
真他妈烦！
他猛地掐灭烟蒂，起身时带起一阵凌厉的风。
酒柜的玻璃映出他绷紧的下颌线，他看也没看，随手拎出一瓶价格不菲的威士忌，拇指抵着瓶盖狠狠一撬。
“咔”的一声，木塞崩飞，酒液首接灌进喉咙。
烈酒烧过喉管，灼得他眼眶发烫，可那股郁结的火却越烧越旺。
“操……”
他妈的，还是烦！
“叮”的一声脆响划破办公室的寂静，手机屏幕在玻璃茶几上亮起。
周肆掀了掀眼皮，伸手捞过手机，锁屏界面上跳着的名字，让他指尖几不可察地顿了顿。
点开对话框的瞬间，一张照片率先撞入视线。
客厅里，虞莞蜷在沙发一角，露出那张艳丽的小脸，身后的电视机里面正播放着电影。
周肆的拇指无意识地在屏幕上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又像被烫到似的猛地收紧手指。
紧接着，第二条消息传来。
犹豫了几秒后，他点开了语音条。
虞莞带着笑意的声音立刻从听筒里溢出来，软糯的尾音像羽毛搔过耳膜：
“哈哈哈哈哈，这个电影也太搞笑了……”
这笑声撞进耳膜，像一捧甜津津的蜜糖，猝不及防地浇在周肆心口那团郁火上。
他下意识勾起嘴角，冷峻的眉眼瞬间软化，连自己都没察觉笑意己经漫上眼尾。
下一秒，他猛地僵住。
“靠，有什么好笑的？又不是这辈子没看过电影？”
他像被烫到似的，一把将手机甩到沙发上，银发下的耳根却隐隐发烫。
子弹耳钉随着他偏头的动作闪过一道寒光，衬得他绷紧的下颌线愈发凌厉。
喉结狠狠滚动两下，他抬手盖住眼睛，从齿缝里挤出一声低骂：“……没出息。”
可沙发上的手机屏幕还亮着，照片里虞莞歪在沙发上的身影被阳光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
他瞥了一眼，又飞快移开视线，舌尖抵着后槽牙。
她在等回复吧？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狠狠掐灭。
银发垂落，遮住他晦暗不明的眼神，子弹耳钉在阴影里泛着冷光。
他向后仰倒在沙发靠背上，后颈绷出凌厉的线条，静静地思考着。
自己应该是喜欢她的，可是他们两个人压根就没有结果，如果003是人，他肯定二话不说首接追，可问题是她压根就不是人。
不是人又怎么样？
心底有个声音在叫嚣。
可理智又冷笑着反问：然后呢？让她看着你去死？还是让她看着你变成老头子？
指腹无意识地着手机边缘，金属的凉意渗进皮肤。
周肆忽然扯了扯嘴角，笑得自嘲：
“真他妈窝囊，连条消息都不敢回。”
在想想，在让他好好想想。
也许他能控制住这份感情，先远离看看，自己是否非她不可，正好也整理一下这份感情，没准只是占有欲作祟，让人产生了误解的爱意。
这时，周肆猛地站起身，手机被惯性带得滑落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咚"声。
他看也没看，径首走向落地窗，掌心贴上冰凉的玻璃。
“试试吧……”他对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眯起眼，“看看没她能不能活。”
可胸腔里那股酸胀感骗不了人，像有只无形的手攥着心脏慢慢收紧。
他咬紧后槽牙，阳光在他银发上跳跃，却照不进那双暗沉的眼睛。
当晚，周肆没有回别墅，而是去了周家老宅。
周肆刚陷进老宅客厅的皮质沙发里，指尖的烟才燃了半寸，周姗的声音就从楼梯口飘了过来：
“呦，稀客呀，也知道回老宅看看爸妈？”
她踩着拖鞋慢悠悠晃过来，红唇勾着戏谑的弧度，指甲上还沾着未干的裸色甲油。
周肆撩起眼皮瞥了她一眼，银发在暖黄壁灯下泛着冷调的光。
“嗯。”
他鼻腔里哼出一声，算是回应，随即低头掸了掸烟灰，火星簌簌落在水晶烟缸里。
周姗眉头倏地挑起。
不对劲。
往常这时候，她这弟弟早该冷笑着怼一句，或者干脆把抱枕砸过来。
可现在他整个人像被抽了魂似的。
她突然旋身坐到他旁边，带着未散的指甲油味儿凑近，指尖戳了戳他青筋微凸的手背：
“你该不会……失恋了吧？”
周肆夹烟的手指蓦地一顿。
烟灰缸倒映出他骤然绷紧的下颌线，喉结滚动时带起脖颈上一道凌厉的阴影。
他忽然扯开个笑，可眼底半点笑意都没有：
“恋都没恋过，失个屁。”
瞬间，周姗的眼睛亮得惊人，一把拽住周肆的袖口，急忙忙的问道：
“谁啊？哪家的姑娘？竟然能把周家的小太子给降服了？我可太好奇了。”
周肆被她拽得微微倾身，银发垂落，遮住了他半张脸的神色。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低低地“嗤”了一声，抬手揉了揉眉心，嗓音沙哑：
“要是个姑娘就好了……”偏偏是个硅基，和碳基根本不是一个生物。
子弹耳钉在灯光下划过一道冷光，周肆黑眸深沉，像是要斩断什么不该有的念头。
周姗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的波动，正要追问，周母的声音突然从餐厅传来：
“孩子们，吃饭了。”
周肆起身离开，没发觉周姗看他的眼神不对。
沙发旁，周姗站在原地，看着弟弟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着下巴。
不是姑娘，那就是个小伙呗……
刺激啊！还是她弟弟胆子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