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她上前一步，轻轻拉了拉王语嫣的衣袖，示意她跟上。
王语嫣心中百般不愿，但看到母亲眼中的坚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终究还是没再说什么，跟着母亲向小楼正厅走去。
一路上，母女二人皆是沉默，各怀心事。李青萝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腔，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脑子里反复想着那碗汤。
王语嫣则满心忐忑，不知狄荒又要做什么。
一进门，王语嫣便看见狄荒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桌上己摆好了几样精致菜肴，热气腾腾。他正端着茶杯，慢条斯理地品着，见到她们进来，抬了抬眼皮，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再次看见这张脸，王语嫣心头猛地一紧，方才逃离时的恐惧感再次袭来，脚步下意识地顿住，甚至微微向后缩了缩，只想立刻转身离开。
“王姑娘，来都来了，莫非还想走？”狄荒放下了茶杯，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他目光落在王语嫣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又像是在看什么有趣的猎物。
王语嫣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垂下眼帘，不敢与他对视。
狄荒轻笑一声，指了指旁边的空位：“坐吧。令堂辛苦做了这桌菜，总不能辜负。”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王语嫣，语气变得玩味，“只是让你来吃顿饭而己，别紧张。”
“我说了，咱们算是一家人，吃顿便饭，很平常，语嫣放心！”
“一家人”三个字再次钻入耳中，王语嫣脸色更白了几分，手指悄悄攥紧。
李青萝站在一旁，垂着头，双手交叠在身前，看似恭顺，实则全身肌肉都绷得紧紧的，目光不自觉地瞟向桌上那碗还在冒着热气的汤羹。
“阿萝，饭菜己经到齐了吗？”狄荒的声音打破了正厅里的死寂，目光扫过桌上的菜肴，最后落在李青萝略显不自然的脸上。
李青萝的心猛地一跳，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了一下，点头应道：“都…都齐了，大人。”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那吃吧！”狄荒语气随意，拿起筷子，却并未立刻动菜，反而看向一旁坐立不安的王语嫣，“语嫣，怎么离那么远？莫非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王语嫣浑身一僵，下意识地将椅子往后挪了半分，眼神躲闪，根本不敢看他，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她能感觉到狄荒的目光像有实质般落在自己身上，让她如坐针毡。
狄荒嘴角勾了勾，似乎觉得她的反应很有趣。
“不必拘谨，尝尝你母亲的手艺。”
“这曼陀山庄的菜，想来也是别有风味的。”
李青萝见状，心知不能再等。
她稳了稳心神，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笑容，献媚一样。
她站起身，拿起汤碗和勺子，动作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刻意和僵硬。
她走到桌前，小心翼翼地舀了一碗汤。
那汤色泽，香气扑鼻，正是她精心挑选，也精心“加料”的那一碗。
她的指尖有些发白，端碗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又立刻稳住。
“大人，”她走到狄荒面前，将汤碗轻轻放下，声音尽量放得柔和，“天气转凉，喝碗汤暖暖身子吧……”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那碗汤，仿佛里面盛着的是她全部的希望和恐惧。
狄荒没有立刻去接，而是抬眼看向李青萝。
他的眼神锐利，似乎能穿透人心，看得李青萝心头发虚，几乎要站立不稳。
他打量了她片刻，又慢悠悠地将目光转向那碗汤，甚至还凑近闻了闻。
“嗯，香气浓郁，看来阿萝是费心了。”狄荒称赞了一句，拿起勺子，在汤里轻轻搅动了两下，发出清脆的瓷器碰撞声。
每一声都像敲在李青萝的心上。
她屏住呼吸，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狄荒搅动汤羹的动作停了下来，勺子悬在碗口，他却没有立刻舀起来喝，反而又看向王语嫣，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语嫣，这汤看着不错，不如你先替我尝尝？看看你母亲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这话一出，李青萝脸色瞬间煞白，差点惊呼出声。
王语嫣不知道其中的猫腻，伸手就要喝。
“大…大人说笑了，”李青萝抢在王语嫣开口前，声音发颤地说道，“这汤是特意为大人炖的，怎敢劳烦语嫣姑娘先尝。大人，您……您请用。”她的额角己经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狄荒看着母女二人瞬间变化的脸色，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他慢条斯理地收回目光，重新落在汤碗上，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送到嘴边。
李青萝等待着亲眼看见狄荒那那碗毒汤喝下，心中这才安定几分。
狄荒端起碗，青瓷碗沿己经触到了他的嘴唇。
李青萝的呼吸几乎停滞，眼睛死死锁住那只碗，仿佛她的灵魂也随着那碗汤一同被举起。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个弯月形的印痕，她却浑然不觉疼痛。
成败在此一举，她的心跳如擂鼓，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只要他喝下去，只要一口……
就在这时，狄荒的动作顿住了。
碗停在半空，离他的嘴唇只有寸许距离。
他没有看汤，反而转过头，目光又落回李青萝脸上。
他嘴角勾起，那笑容看得李青萝心惊肉跳。
“阿萝，你好像很紧张？” 他轻声问，语气带着几分探究，几分戏谑。“手心都出汗了。”
李青萝猛地缩回手，藏在袖子里，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没……没有。妾身只是……只是怕招待不周，让大人不满意。”
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冷汗顺着鬓角滑落，她甚至不敢去擦。
狄荒不置可否，目光转向一旁坐立不安的王语嫣。
“语嫣，你看你娘，脸色怎么这么白？是不是担心我吃了她做的汤会闹肚子？”
王语嫣不明所以，看看母亲煞白的脸，又看看狄荒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呐呐道：“娘，您……您没事吧？” 她隐约觉得气氛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