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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2章 烫手山芋
卫邀月进了宫，虽然心里担心韩奇，却也不敢接近奉宸殿，径直去了皇后的承安宫。
回承安宫，就如同回娘家，她和贺兰枭的好事将近，宫里的人看到她，也格外热情，一路护送着将她送到了承安宫大门口。
许久没有回来，承安宫还是与以前一样，朴素又雅致，院子里种满了皇后最喜欢的山茶花。
清思姑姑站在门帘外守着，似乎是屋子里有什么重要的客人。
见卫邀月来了，清思姑姑热切地招呼道：“卫娘子，你来啦？”
卫邀月举了举手中的靠腰，答应着：“嗯。我给皇后娘娘带了宫外厨香居最招牌的烤鸭。”
她往屋子里张望了一眼，“不过......娘娘宫里是不是有客人？”
清思姑姑干脆地回答，“噢，是裕妃娘娘在里面。没事儿，卫娘子进去就行。”
“啊？？”
卫邀月迟疑道：“这......怕是不好吧。娘娘们说话，我这么进去会不会有些打扰？要不，姑姑还是去通传一声？”
“嗨，没事儿！皇后娘娘早知你会来，让奴才在这儿站着啊，就是为了迎卫娘子的！”
卫邀月更懵了，“迎我？？？娘娘怎么知道我会来？”
清思姑姑也不回答，伸手便推着卫邀月进门，匆匆道：“哎呀卫娘子就去吧，莫要叫皇后娘娘等急了。奴才还要去给娘娘准备药膳，就先走一步了！”
话说完，清思姑姑便扭头往厨房走了。
卫邀月拎着烤鸭站在原地，却不知该是进还是退。
裕妃如今是景帝的心头之爱，她来承安宫，是来与皇后娘娘示威的吗？
不对，往常见到的裕妃性格纯良，看上去不是那种刻薄的人。
那她们二人是真的相交甚密，成了朋友？
可是在这风声鹤唳、人人自危的后宫里，真的会有朋友吗？
卫邀月正纠结着，里屋突然传来了清脆的大笑声。
那笑声，正是皇后和裕妃二人的声音。
隔着两道门，卫邀月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竟有如此好笑，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几步，这才听清了裕妃的话——
“您是不知道，那日慎儿气冲冲地进宫来，朝着嫔妾便大吼大叫，说嫔妾不厚道，耍心眼子，设计了他慈爱仁厚的母后。”
皇后娘娘笑道：“慎儿这孩子就是纯真善良，那几日啊，也不知送了多少的奇珍异宝，山珍海味来，那双小眼睛，眼巴巴儿地瞅着本宫，非要问本宫是否还生气，是否还伤心。本宫说了几百回，本宫不曾把这当回事，可他啊就是不信，非要留下来想着法儿地哄本宫开心。”
裕妃接话道：“这孩子就是这般死心眼儿。嫔妾给他解释了许多遍，可他就是不信。后来陛下给他和金相家的芷嫣定了婚事，他便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说是嫔妾非要将权臣之女塞给他做老婆，说嫔妾啊，是企图推他谋夺储君之位！”
卫邀月这个隔墙之耳，听着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俩后宫里的大人物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传说中鲜血淋漓，头破血流的储君之争，就这么水灵灵地被她们当笑话说出来了？？？
这还没完，皇后接下来的回答，更是让卫邀月大跌眼镜——
“争啊！要是能来争可就太好了！你也知道，燕琢那孩子，如今三天两头就来与我说，说自己实在是做够了这个太子之位，想求本宫去与陛下说，让他撇了这份担子。可我现在正图了个难得的清闲，更是不愿去见陛下。慎儿要是能来顶替上啊，那可就太好了！”
裕妃吓得连忙拒绝，“那可不行！您不让自己的儿子当太子，嫔妾就舍得让自己的孩子当吗？什么储君什么帝位，那是这世上最累最不好干的活计，咱心里都门儿清。当娘的，不就想让孩子们过得安稳快乐嘛。”
好家伙，一年多不见，后宫这是集体思想大革命啊？
以前曹娟挤破了头，处心积虑地想让自己的儿子当太子，可放在裕妃和皇后这儿，却是想尽办法，想让自己的儿子远离帝位。
裕妃灵机一动，“哎？近日珩儿不是回来了嘛，珩儿学识心性都是极佳的，他要是能顶这个位，那他母妃在九泉之下也算是满意了。”
“曹娟是满意了，那珩儿自己呢？”
皇后叹了口气，“昨日珩儿还来与本宫请安，说自己想尽快回清风镇去，白露寺的大小事务还在等着他，他的师傅身染重病，不利于行，他还得回去照顾呢。”
清风镇，白露寺。
卫邀月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了那些月朗星稀的夏夜。
她和白石、燕珩，一起坐在葡萄藤下的石凳上，谈天说地，饮酒念经。
她会摘下山谷里第一茬开出的槐花，学着乡亲大嫂的做法，将洁白中带着清绿的槐花淘洗干净，一半烙成饼，一半做成素包子，如此便够寺里上下吃上三日。
桃子成熟的时节，她和小和尚们整日忙碌，将最好的桃子送到镇上去售卖，自己只舍得留下些烂的裂的吃，却也乐在其中，甘之如饴。
那些事情分明就在几个月之前，可卫邀月心里，却生出一种生离死别的悲凉感。
她虽不愿承认，却明白，自己可能是真的，这一生，只能在梦里重回故里了。
也许是因为回忆得太入神，卫邀月手里的烤鸭一个没拿稳，掉落在了地上。
“谁在外面？！”皇后闻声，大声问道。
还没等卫邀月回答，皇后又问：“是月儿吗？”
卫邀月突然想到，自己刚才一直是在偷听，自觉有些歉疚，低着头，进了内屋。
“皇后娘娘，裕妃娘娘，我......我错了。”
皇后和裕妃面面相觑，问：“你错什么了？”
“我刚才一直在外面，听......听你们说话。”
这是在皇宫，规矩森严，皇后娘娘的宫里偷听，这可是大罪。
卫邀月想着，这毕竟是自己做错在先，皇后想如何责罚，她都是理应受着的。
可没成想，皇后却并非生气，只是问：“所以刚才我和裕妃说的事情，你都听到了？”
卫邀月如实回答：“是，听到了。”
“那你来说说，此事到底该如何解决？”
“啊？！”
卫邀月脑袋一懵，以为自己听错了，“皇后娘娘不生气吗？”
皇后慈爱一笑，“本宫既然已经叫清思放你进来，则是不怕你听的。眼下你既然都听到了，便快些想想办法，帮我与裕妃解忧。”
裕妃也道：“就是。素来听闻卫娘子聪颖，你快想个法子，这储君之位，到底谁来当才算皆大欢喜？”
卫邀月心里立马有了个想法。
只不过，她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如实相告。
皇后像是看出了她的犹豫，催促道：“在这里，就与在你自己家并无两样，你有什么想法，直说便是。”
有了皇后这句话，卫邀月壮了壮胆，道：“其实......既然有人不愿做，便叫愿意做的人去做，不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