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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1章 我的朋友，亦是你的朋友
金芷嫣的眸子一闪，却也没有太过惊讶。
“毕竟是大殿下，一同入席的，有几个朝中重臣又有什么为过？寒霜，你会不会反应太过了。”
“那你再仔细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呢？！”
长廊上没有别人，叶寒霜拉着金芷嫣往前凑了几步，刚好掩身在门口的柱子之后，将屋内的交谈，都听了个真切——
“四年一度的桓天围猎了。今年呐，这岐王被孩子缠得脱不开身，据说......陛下有意，让大殿下您来筹备围猎？”
问这话的人，是聂誉。
燕珩谦逊道：“哪有的事儿啊？岐王多年掌管桓天围场，就算是家中事忙，已有多年经验，筹备此事，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儿罢了。”
“哎？可没那么轻松啊。”
岐王痛饮一杯，发愁道：“大殿下可知养育孩童有多么不易？这一岁多的孩子啊，正是需要人陪的时候。偏那娃娃模样又随了他母亲，生得可爱，实在叫本王啊......脱不开身。我看这样吧，本王就直接将经验传知于殿下，倒是殿下，也可省去一些繁琐。”
燕珩也不做太多推脱了，笑道：“那就多谢皇叔了。”
金芷嫣听得心底一沉。
她本以为，燕珩已经是个出家之人了，即便与权贵大臣坐在一起，应该也只是闲谈交际，而非谈论家国大事。
可他们的话，是真真切切地落在她耳朵里的。
叶寒霜如临大敌道：“芷嫣，你听见了吧？大殿下这次回盛都，不是稍作停留就会离开，他甚至要负责桓天围猎这样的大事！”
金芷嫣自我麻痹般地喃喃，“那又如何......那又如何？他已经是个出家人了，即便能待在盛都，却也担不起什么大任。”
“是吗？”
叶寒霜指着屋子内道：“芷嫣，你可看见了？那大殿下可都喝上酒了！他是已经出家，但也可以还俗啊。如今谁人不知太子殿下无心朝政，都道咱三殿下才是继承大统的香饽饽，可如今大殿下回来了。他的学识、才干皆在三殿下之上，而且又是长子......”
“别说了。”
金芷嫣打断了叶寒霜的话。
她看着屋子里的一位位大臣，对着燕珩举杯，看着他们相谈甚欢。甚至像陆乘舟这样陛下面前的香饽饽，都对燕珩如此热切。
金芷嫣的心，如坠冰窟。
但她深知，今日这样的场合之下，她必须要保持镇定，保全她世家嫡女的体面。
“莫要惊慌，先去寻三殿下再说。”
厨房里，卫邀月正在强装镇定地择菜。
直到方申过来通传，她才暴露了心思，连忙问：“怎么样？她什么反应？”
方申道：“我瞧着，没怎么生气，不过......比这进门儿的时候，脸上是没了笑模样。”
贺兰枭问：“那叶寒霜呢？”
方申回答：“噢，那小女娘倒是瞧着比金娘子还要着急。这会儿，这俩人正往三层走呢，估计一会儿就见着三殿下了。”
贺兰枭默默点头，“好，你且继续回去盯着，有什么消息，及时回来禀报。”
今日宾客很多，厨房中的伙计们忙得热火朝天，无人注意到卫邀月的表情。
唯有贺兰枭，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月儿。”
卫邀月捏着一根掰了一半的芹菜，“嗯”了一声。
“你与金芷嫣并无太多交集，素来也不是一路人，为何你看起来，却有些伤心？”
卫邀月轻轻摇头，无奈地笑了笑道：“我不是在为她伤心。我是在为燕慎伤心。那日他说，如若金娘子待他真心，他日后便不管千难万阻，也会与之夫妻同心。可是，今日......他怕是要失望了。”
“慎本就对那金娘子无意，那么说，也只是不愿辜负他人的真心。”
卫邀月何尝不知道，燕慎对金芷嫣并无男女之情。
可无爱情，仍有同情。
他是一个柔软善良的人，即便不爱对方，也未曾想过要辜负对方。
而今，将这样残忍的事实呈现在他的面前，对于燕慎这样单纯的人来说，岂不残忍？
卫邀月这个平头百姓，居然有点同情燕慎这个皇子了。
“若不是身旁一直有人催着，若不是怕至亲失望，燕慎本可以过他自己想过的人生的。这一回，希望陛下和裕妃娘娘能够看清，感情之事，并非强迫就会完满。愿他们今后，能够给与燕慎多一些自由吧。”
栖霞阁三楼。
还没等走到屋外，金芷嫣就听到了嘈杂混乱的交谈声。
她越发有些沉不住气，步伐匆匆地走到门前，却看见燕慎拎着酒壶站在桌子上，与下面的宾客们大声叫喊着划拳。
“三殿下！？”
燕慎抬了抬眼，对金芷嫣扬了个纯真的笑，“金娘子你来啦？来，快入席，我们正玩儿的起兴呢，一起来啊。”
金芷嫣这样的高门贵女，从小是被泡在三从四德礼仪规矩里长大的，这种划拳行酒令的玩法，在她的眼中，完全属于是下九流行径。
她一步不前，提高了声调道：“三殿下，今日是裕妃娘娘为您办的宴，您这般不顾身份，会不会有些太过了？”
“太过了？”
燕慎眯着眼睛看着金芷嫣，问：“哪里过了？母妃为我办宴，说的就是为了让我再与往日好友们痛快相聚一番。眼下，我的好友都在身边，我们从前就是这般玩乐的，有什么过分？”
金芷嫣扫视着屋子里的一众人，嗤笑一声，“好友？殿下，恕我眼拙，这些人为何看着，都不太像是世家子弟，朝臣勋贵啊？”
燕慎身边的彪形大汉站起身来，“勋贵？哈哈哈哈，咱不知道啥是勋贵，不过俺家店里啊，有的是熏肉！在下城西腊肉店张启，见过金娘子了！”
众宾客被张启逗得哈哈大笑，燕慎也十分起兴，又倒了一大碗酒，从桌子上跳下来，三步两步迈到了金芷嫣的面前。
“这屋子里的客人，都是我在民间结交的挚友。别看他们身份普通，可都是豪迈善良之人，与我甚是投缘。”
他将酒碗递到金芷嫣面前，“来，金娘子，不如与我一同敬他们一杯？日后你我二人成婚，便是一家人，我的朋友，亦是你的朋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