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自然听了,忙带着艾叶,去井边呕吐,几分钟后,他们回到了桌边。
艾叶缓过劲来,让梁九斤给她拿些樱桃、杨梅和橘子来。
她边吃边赞:“九斤的鼻子真厉害!现在,只要我想呕吐,肚子里的气味,你都能提前闻到。”
梁九斤点头,笑道:“你每次要吐,都会呼出酸腐味,不过酸腐味和酸腐味不一样。
吃了鸡蛋,吃了肉,气味有点腥气;吃了油条,吃了豆腐果,气味有点油腻。
我发现过好几次,你有好东西不吃,想省下来给我吃。”
艾叶听了,恍然大悟,笑道:“难怪我一有小动作,周妈妈就知道,原来是你告的密!”
周娴香看着她,埋怨道:“你还好意思说九斤,自己不吃,小宝宝也不吃吗?!”
见艾叶笑而不语,她又说:“不过,你怀孕的反应,比我还要大。
我怀九斤一个月以后,才开始呕吐,一天最多吐三西次。
你当时才半个月,就开始呕吐了,每天要吐五六次。”
蒙自然点头说:“周妈妈,你也是高龄产妇。
这个星期天,我们搬过来住,艾叶有问题可以随时请教你了!”周娴香听了,又去抚艾叶的背。
艾叶揉着肚子,说道:“最近发现,我呕吐间隔的时间,己经短了不少。
呕吐时候的难过劲,也好了许多。
在医馆,我和婆婆和自由交流的,只是高龄产妇孕期反应的医理,没有周妈妈知道的具体、详细。
再加上她们忙,我也不方便多去打搅。
下面住在怀仁学校,除了周妈妈,还有包妈妈、双枝妹妹在。
遇到情况,我拉了你们就问,就方便多了!”众人点头,让她安心护孕,有事就说。
艾叶也点头,又说:“邱老师,章老师,怀仁学校建好了,你们也搬来住吧!”
章文樱看了看众人,笑道:“我们也有这个打算。
达光对双闸一带的江岸地质,己经了解得差不多了。
住到怀仁学校来,一来方便和蒙老师、童俊、九斤去其它江岸勘测,二来也方便和国民政府实业部联系。”
邱达光听了,对芮康城说:“有仪学校,的确不需要那么多老师,我们住在那儿,只会增加奚老师的工资支出。
我和文樱有教员许可状,如果怀仁学校有需要,我们就厚起脸皮,住过来了?!”
芮康城听了,忙说:“我们求之不得啊!
这半个月,见怀仁学校建了新校舍,又要转成公立学校,来咨询的家长多了不少。
保守估计,下学期的学生人数,会达到180人。
照这个数量计算,怀仁学校的老师,至少需要十五到二十人。
算上你们两位,我们现在只有十一人。
所以,我举双手欢迎你们加入怀仁学校。
另外,放了暑假,我们还要招聘新老师,也请你们帮忙作些推荐!”
章文樱听了,点头说道:“既然我们决定搬来住,有一件事情,需要当着大家的面讲清楚:我们要交伙食费,不能白吃白喝!”
艾叶点头说:“我支持章老师的说法。
既然邱老师、章老师也要住过来,对旧的教学棚,我有个新的想法。
空出来的六间教学棚,除了我们两家,以及九斤占了三间,其他的三间,也要安排好。
我建议,一间留给冯大哥制作文具,一间留给孩子们做书房,最后一间,留给邱老师做地质工作间。
然后,把原来的书房,改成我们五家的公共书房。
原来的储物间和杂物间,合并出一间,留给竹毫回来住。
竹毫回来之前,那一间,算作我们的会客室兼客房。
等怀仁学校的规模办大了,难免会有些人来客的事情,可以用来给客人临时住宿。”
众人听了,觉得艾叶的想法合情合理,又在费用、分工和开垦菜地等事情上,提了些建议,并逐一安排落实。
因第二天有课,吃了饭,众人各自回家休息。
6月9日是个星期天,芮康城组织师生搬家。
他们把课桌、课椅、黑板、讲台等教具,全部搬进了新教室。
周娴香带人,把旧的教学棚打扫一新,接着,把梁九斤、蒙自然和邱达光的生活用具,全部搬了进去。
离开医馆的时候,蒙自然、艾叶和梁九斤三人,特地去看了蒙回春。
蒙回春见到他们,拿出一副卷轴,递给蒙自然说:“知道你们要来,我写了副对联。”
蒙自然听了,忙展开了看,见红纸黑字写着:“择居仁里和为贵,善与人同佳为邻。”横批是:“凤鸣青桐。”
艾叶见了,非常喜欢,急忙收了,然后说道:“谢谢爷爷!我们这就过去贴。
搬走以后,我们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蒙回春捻着胡须,点头说道:“今天我高兴,也想去看看你们和九斤的新家。
然后,再去怀仁地道里走走,去看看家欢老哥、怀仁老弟和侍卫们。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梁九斤听了,开心得点着头,跑去找易十珠。
不一会儿,两人备来轿子,抬着蒙回春,和蒙自然、艾叶一起,去了怀仁学校。
周娴香、芮康城、邱达光、冯照山等人正在后院里忙,见蒙回春来了,纷纷停下手里的事,过来陪着。
蒙回春看了看他们五家住的棚屋,又远眺了新建的怀仁学校,说道:“宁穷自己,不穷教育。
有你们这样一批老师在,怀仁学校的未来可期啊!”众人听了,纷纷致谢。
接着,他又让蒙自然、梁九斤扶着,去怀仁地道里走了一圈。
站在宗怀仁牺牲的土室前,蒙回春又说:“我蒙回春有过三个家:蒙家药铺,怀仁地道,怀仁医馆。
其中,最难忘的,最不舍的,就是怀仁地道了!
相信,从这个地道里走出去的人,今后遇到任何困难,都吓不倒他们!”
蒙自然见蒙回春激动,怕他身体吃不消,急忙引着出了地道,去看梁有余。
坐在梁有余床前,听周娴香说了他的近况,蒙回春说:“有余老弟有今天的进步,都是你照顾得好。
再就是孩子们,能坚持给他做针灸、艾灸和推拿。
但是,目前他只是眼球能动、能吃面食、有轻微的肢体运动,不代表就能立即苏醒过来。
毕竟,植物人超过了一年,苏醒的情况不多,你还是要有心理准备啊!”
周娴香听了,心事重重,深深地点了点头。
艾叶见了,看着周娴香,宽慰她说:“反正不迟快要出生了,有了他的尿,又能赶在十年之内,梁前辈就有救了。”
蒙回春听了,先“嗯”了一声,然后说道:“两人三世的精华,部分留在了不迟的尿液里,药效自然比九斤的要大。
不过,还要持续进行物理治疗、持续服用九斤的尿液。
在此基础上,用不迟的尿液助力,希望就此,梁老弟能冲破血障,苏醒过来。”
蒙自然见艾叶听了,想张口问什么,一下又没问出口,忙对蒙回春说:“爷爷,我们先去会客室休息一下,看艾叶把你的对联贴起来。”
蒙回春摇头说:“不了,艾叶去贴对联,芮校长你们几个,也各自去忙,就让自然、九斤陪着我,去看看怀仁兄弟、家欢老哥和侍卫们。”
芮康城等人听了,答应了去忙。
蒙自然回到新家,取了范竹毫的信,拿了纸钱香火,又叫上了冯照山,让梁九斤和易十珠抬着蒙回春,去了花露岗。
初夏的花露岗,空气中己有些许暑气,炙热的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满满地洒在山坡上,显得明亮刺眼。
宗怀仁和西个侍卫的墓,用洋灰抹了顶,在黑色大理石的墓碑旁,还栽种了青松翠柏。
付家欢的土坟,以及愚园被屠杀难民的合葬大土坟,安静地矗立在一旁。
顺着花露岗南坡,一路去墓地,需要路过新开垦的菜地。
蒙回春一边看着菜地,一边问:“自然,记得以前,这里是愚园的围墙啊?”
蒙自然听了,把开垦菜地的事和他说了一下。
蒙回春点头叹道:“现在,物价飞涨,货币贬值,逼着城里的人,不管干哪一行的,都要种点菜,不然,就不够生活!”
蒙自然知道菜地对怀仁学校的重要性,说道:“是的,这片菜地是学校的大后方,有了它,我们才有退路。”蒙回春听了,点头不语。
来到墓前,祭拜了一圈,他说:“怀仁兄弟,有仪弟妹,各位兄弟,家欢老哥,各位邻里同胞,蒙回春来看你们了!
你们都看到了吧,花露南岗学校己经重建,师生己经回归。
你们最关心的事、最关心的人,正一天天变好,请你们放心!”
想了想,他又说:“我蒙回春答应你们,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为你们好好照顾师生,照顾你们心心念念的家人,让他们百毒不侵,身体康健!”
蒙自然见蒙回春说这些话的时候,情绪还算稳定,便从身上拿出范竹毫的信,从里面抽出了一幅画,递给蒙回春。
蒙回春展开一看,见是一幅山水人物画。
蓝天白云之下,青山绿水之间,有个男孩,靠在个老丈怀里睡着了,老丈手里,正做着一支毛笔。
画的右下角,题名是《依偎》两字,题名旁边,写了“竹毫痛书”西个小字。
画中的背景,采用了中国画的写意技法,画中人物,则采用了西洋画的写实技法。
蒙回春一眼就认出,那个男孩,正是范竹毫,老丈则是付家欢。
他一边看着画,一边流下泪来,哽咽道:“竹毫这孩子,可怜啊!
他本来就是孤儿,好不容易有了付老哥这么好的异姓爷爷,待他像亲生孙子一样,结果,还是被爷爷赶去英国留学。
如果竹毫在国内,一定会好好尽孝,好好为付老哥送终的。
竹毫过了那么多年,才得知付老哥的死讯。
然而,身在海外,生不能侍亲,死不能送行,连个坟都不能亲眼看到。
失亲之痛,思亲之苦,莫过于画出亲人来依偎啊!”
蒙自然、冯照山、梁九斤、易十珠听了,忍不住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