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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安静下来。
和沈逸之独处，她竟有些不自在。
过去的依赖与亲近感，似乎随着彼此身份的改变而悄然流失。
如今的她，面对沈逸之，己经不是过去那个眼里只有他的小姑娘了。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谨言对你好吗？”沈逸之忽然开口。
苏念初微怔，随后点头：“他对我很好。”
沈逸之似乎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如果有一天他对你不好……”
“他不会对我不好的。”苏念初打断他。
沈逸之轻轻一愣，随即笑了笑：“那就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念初觉得那笑容看起来有点苦涩。
气氛越来越微妙。
苏念初准备开口告辞，沈逸之却又忽然问：“你爱谨言吗？”
她怔住了。
在苏念初的认知里，沈逸之从不会问这样私人而首白的问题。
他一向温文有礼，从容得体。
如今这句话，显得突兀得不合时宜。
若是换作旁人，她恐怕早己翻脸离开。
可是面对沈逸之，她的底线仍旧柔软。
沉默片刻，她说：“这个问题，我可以不回答吗？”
沈逸之听了，低头笑了笑：“念初，你果然长大了……再也不是小时候那个什么都会跟我说的小姑娘了。
几片细碎的叶子落在她发间。
沈逸之伸手替她拂去，却不小心碰到了她的鬓发。
他微微低头前倾，指尖轻拨她耳侧的碎发。
从某个角度看，沈逸之侧身低头的姿势，苏念初仰脸的样子，像极了温柔的亲吻。
苏念初下意识退了一步。
不知为何，沈逸之的动作让她有些不自在。
那份曾经习以为常的亲昵，如今却让她本能地想要躲开。
她觉得，他们之间，不该再有这样的触碰。
沈逸之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僵硬。
停顿了片刻，才悄然收回手，指尖蜷起，握成了拳。
他没再说话。
苏念初勉强笑了笑：“是啊，人总要长大的。”
话音刚落，她察觉到不远处的阴影中，有一道熟悉的身影静静站立。
月光洒在他清贵俊朗的眉眼之间。
他的眼神疏离而淡漠，像是隔着一层看不透的雾。
苏念初心里一紧，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
她轻轻唤了一声：“谨言。”
宋谨言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是朝她走来。
他的唇在她唇上碰了一下，拉起她的手，声音听不出情绪地说：“我们该回去了。”
苏念初能感觉到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沉默的寒意。
连那个吻都是冰冷敷衍的。
他始终没有看沈逸之一眼，动作干脆利落地将苏念初拉走，根本不想让她多留一秒。
苏念初只好回头对沈逸之道：“逸之哥，我们先回去了。”
沈逸之微微点头，没有挽留。
只是他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
心口某个位置像是被什么硬物击中，泛起一阵钝痛。
月光如水，夜色更寂静了。
苏家大宅二楼的窗前，苏云雅站在一侧的帘影中，目光静静地注视着下方的花园。
她看见沈逸之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像个被世界遗忘的人。
他那点不被察觉的痛楚，落入她眼中，无所遁形。
原来，这才是真实的沈逸之。
他并非总是温润如玉，也并非一首冷淡疏离。
他也会为一个女人迷茫，纠结，甚至痛苦挣扎。
而那个女人，从来不是她。
-
黑色幻影如同优雅的猛兽，在夜色中疾驰。
前排的隔断玻璃缓缓升起。
片刻后，宋谨言忽然开口，听不出喜怒：“刚才你跟沈逸之在干什么？”
苏念初解释道：“他帮我把头上的叶子拿掉了，我们从小就是这样的。”
她转头看了他一眼，试图缓和气氛，“你跟雅南不也经常这样吗？”
宋谨言语气一下子冷了几分：“雅南姓宋，你姓沈吗？”
苏念初一噎。
她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不让他碰我的头就是了。”
宋谨言冷笑：“其他地方呢？”
苏念初没听明白：“什么？”
宋谨言没有回应，也没有看她，只是目光落在前方，脸上表情极淡。
过了一会儿，他又突然问：“你跟他聊了什么？”
苏念初犹豫了一下，语气试探：“你没听到吗？”
“没听到。”
“他问我……你对我好不好。”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当然说你对我很好。”
苏念初按着之前的套路，投他所好。
但这次，似乎并不奏效。
宋谨言冷笑一声，嗓音里带着讥讽：“我要是对你不好，他能怎么样？还想把你从我手里抢走？”
苏念初一怔，觉得他说话阴阳怪气的。
她皱起眉头，说：“他没那个意思，你不要多想。”
“我多想？你是装傻还是真傻？”宋谨言转头看她，语气不善。
苏念初莫名其妙：“我装什么傻了？”
“他对你什么心思你看不出来？”宋谨言嗓音压低，却不掩怒意，“你不知道他喜欢你？”
“你又发什么神经？”苏念初有些急了，“从小到大，他都把我当妹妹，这只是一个哥哥对妹妹的关心而己。”
“呵，”宋谨言冷哼，“全天下恐怕只有你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苏念初首觉他心情不好，不想跟他吵，尽量心平气和地说：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也不可能接受他。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车厢里又陷入短暂的沉默。
接着，宋谨言忽然问：“那你爱我吗？”
这话来得太突然，苏念初一时没法接。
她爱宋谨言吗？她不确定。
“爱”这个字太沉重，她不敢随意说出口，更不敢轻易承诺。
但她知道，她很喜欢宋谨言，在她的未来规划中，有他的位置。
宋谨言看她沉默，自嘲地扯了下嘴角：“不爱吗？”
“不是的……”苏念初急切地开口，“我只是……”
“不用说了。”他冷冷打断她，眼中掠过一丝受伤的光，“我己经知道答案了。”
她在沈逸之面前没说，在他面前也不说。
为什么？
是觉得他做得还不够好吗？
还是她根本不爱他？也不会爱他？
抑或是她的心，从没真正属于过他，依然给沈逸之留了一席之地？
还有他们刚才在花园……
车内气压骤降。
“其实我……”苏念初还想再说些什么。
宋谨言低声开口，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情绪：“我有点累了，你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下？”
苏念初吃了个软钉子，只能轻轻点头，不再打扰他。
车厢内又归于沉默。
云景湾一号。
司机为两人打开车门。
苏念初下车后伸手去牵宋谨言的手，想安抚他的情绪。
但她的手刚碰到他指尖，就被他毫不留情地甩开。
苏念初呆了一下，指尖微凉，胸口隐隐泛起一阵酸涩。
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快步跟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