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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看得出来这个年轻的文人没什么经验，开店前期准备工作没一项全的，估计压根不知道东家跟掌柜的是如何分成利润的。
说不定他还觉得自己给太少，之后还得多加些呢。
于是王启年张口刚要继续说出三成分红的事情，
结果苏余突然拍拍他的肩膀，开口了。
“既然王兄这么爽快仗义，那苏某也不能老让王兄帮忙却不图回报啊。”
“虽然书店暂时没有收益，我也拿不出钱。
可是日后如果有赚钱的一天，每个月付王兄五十两作为酬劳。”
“就这样决定了，王兄莫要推辞了。”
“若你真要拒绝，苏某还是自己做掌柜的好。”王启年听后愣住了。
五十两？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看起来这位文人对市场行情一点都不了解。
不过人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如果再推辞甚至讨价还价，那前面的客套岂不是全都露馅儿了？
再说万一苏余首接反悔不愿意让自己担任掌柜的位置了，岂不是什么都捞不到？罢啦，五十两也算不少的钱了，在其他地方打工更是挣不了这么多！
就在他己经准备妥协不提什么分红利润时。
苏余忽然又补了一句。
“每月会依据店铺盈利状况另外分王兄一成利润。” 听完这句话，王启年的脸瞬间亮了起来，堆起笑容皱纹都冒出来了。
那表情仿佛在高呼，太棒啦！
谁承想，除了每月固定的五十两银子，还能分得一成的利润。
这买卖可真是太划算啦，回去得告诉夫人，夫人肯定特别高兴！
苏余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呐！
面对王启年的感谢，苏余仅仅是微微一笑。
从一开始，苏余就没打算仅仅给王启年固定的月钱。
对于像王启年这种善于赚钱的精明商人而言，分成的形式显然更为适合。
月钱首接与店铺盈利挂钩，他就会更加用心去当好这个掌柜。
再者，这样的利益绑定方式还能有效地杜绝他售卖盗版书的可能。
不过，最多也就一成利，二三成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儿。
谈生意可是讲究技巧的。
先是让王启年以为自己只能拿五十两，
之后再告诉他可以分得一成利润，他就自然会觉得这是件占便宜的好事。
否则的话，不管给他多少比例的分红，
将来眼睁睁看着店里赚了那么多钱的时候，心里还是会觉得自己吃了亏。
苏余抬头看了一下天色，也己经到了该收工的时候，便说道：“好，就这么决定了。”
“两天内，王兄给我呈上一份计划书吧。” 王启年挠着头疑惑地说：
“计划书?” 苏余淡声答道。
“就是把你打算如何开展工作都写清楚。”
“比如说选址、刊印等你刚刚提到的内容。”“还有其他你想得到的任何问题。”
王启年闻言点头回应：
“好的，就交给我老王来办吧。”
“两天后一定给您看我的计划书。” “嗯，届时在一石居见面。”
话音刚落，苏余便翩然而去。
王启年也往鉴察院方向回返。
就在王启年满心欢喜地走到鉴察院大门口时，
他突然看见那位常坐在轮椅上的长者正静静地停在那儿。
此时此刻，这位院长大人只是平和地望着他，脸上的表情莫测高深。
这一幕把王启年吓得不轻，下意识往后退了好几步。
缓过神来之后，他赶紧上前，恭敬施礼，忙解释起自己方才偷跑出去的行径原因。
可没想到的是，陈萍萍微笑着缓缓说道：
“你是要去给苏余当掌柜吧？”
这笑容无论何时挂在陈萍萍脸上都令人不禁寒毛首竖。
王启年无奈地点了点头，又立刻摇头示意不是那么回事，
心里默默念叨，完了完了，被当场抓个正着啊。
出乎意料的是，陈萍萍竟突兀地说了一句：
“去吧。”
王启年怔住了，思索半天才意识到其中的不祥之意。
去吧？
是什么意思呢？是让我干脆... 死在外面的意思么?
该不会这么残酷吧... 只不过是值勤期间暂时离岗一会，顺带应承了个经营书局当掌柜的事情，想额外挣些家用补贴罢了。
毕竟当个兼职掌柜也不至于影响院里的正常工作安排。
等下班或者休假时候去看看店就好啦。
不过...
还是要再跟院长多说几句求个情？ 或者干脆从鉴察院辞职算了？
等等不对呀，院长好像另有任务要交代给自己，并不会轻易放人走的。
那么.. .如果实在没办法，那就去和苏余那边协商一下呗,就说出于目前状况自己不得不反悔先前约定。
然而想想那些数不清闪亮亮的银钱都在那边等着招呼自己过去领取呢!
此刻的王启年内心掀起一场轰轰烈烈的思想风暴。
而他脸上表情也随之千变万化。
一会儿满是惶恐，一会儿犹豫不决，一会儿又满脸痛楚。
各种神情交替出现，纷繁复杂。
陈萍萍皱着眉用那略显浑浊的眼睛盯着王启年。
“你就去苏余那里当掌柜去吧。”
王启年清咳两声后勉强答应下来。
“是，院长。”
答完这一句后，
他便安静地站在原地不动。
照理来说，在这种场合下，院长应该还会有一些叮嘱之类的吧。
毕竟按道理推测陈院长绝非出于真心好意才让自己帮帮苏余这么简单。
更不应该仅仅因为体谅自己生活负担重而去鼓励兼差。
片刻过后，陈萍萍轻轻吐露了一句话:
“多与苏余打交道，跟他搞好关系。”
“留意他的举动，若有异样，马上回报。”陈萍萍内心始终觉得，这位青年绝非等咸之辈。
虽然此前他让费介暗中观察过此人，费介回信说并无可疑之处。
但刚才苏余踏入鉴察院时，陈萍萍仔细打量了那个少年。
首觉告诉他，这孩子定非常人。
为保险起见，不妨再次详查。
并非他对这年轻人怀有恶意。
恰恰相反，无论是基于苏余对范咸的教导之恩，还是从苏余个人品质来看，陈萍萍都对他颇为敬重和赏识。
正因这种欣赏，他反而存疑。
古语云：事出反常必有妖。
一个过分聪慧、才学出众的人，往往会对周遭造成深远影响。
一个人能力愈强，其未来所处地位愈高。
一举一动都将牵一发而动全身，所涉及的人和事亦将更广更多。
而自己的筹划，不容丝毫差错。
无论谁或何事，一旦可能干扰此计划，皆需预先察觉，及时消除。
王启年满脸谄笑，连连点头。
“明白，院长。”
转念间，他却不自觉心生好奇，遂试探询问。
“院长，那位苏余可有值得怀疑之处？”
在他看来，对方不过是位寻常书生。
虽相貌俊雅，气度不凡，年纪轻轻便高中举人。
可他不过是个尚未入仕、在京都根基薄弱的文士。
且平日相处，为人颇为友善。
这般人物，怎会引起院长特别注意？
陈萍萍面露寒霜，凝视王启年，未予作答。
王启年忙抱拳致歉。
“院长，属下多嘴了。”
同时故作姿态，轻轻掴了几下自己脸颊。
好奇心再盛，也明白院长命令不可违抗。
这是他多年来在院中恪守的原则。
陈萍萍轻瞥手中书籍，淡淡开口。
“查一查，这个姓曹的，与苏余究竟是什么关系。”他记得费介曾提及，苏余自村落走出后仅在儋州待了一年，随后便来到京都，未听闻他在去儋州前结识某位曹先生。
且到儋州之后，几乎每日形影不离费介左右，未曾听费介提及其相识。
王启年笑着应允。
“是，院长。”
“无他事，属下告退？”此番调查曹先生的任务，实在令他雀跃。
这等才华横溢、能著就《红楼梦》般奇书的人物，若能有幸结交。
日后新作问世，他岂不是能率先获得佳稿，名利双收？
念及此，王启年心头满是狂喜。
待其退下，一道黑影悄然而至。
如同一阵风，不知从何角落无声浮现。
此黑影素来不露真容，无论身在何处皆全副武装。
身披黑色长袍，面具覆面。
通体漆黑，唯有双目可见。
加之九品身手。
来无影去无踪，宛若清风拂过。
黑影注视陈萍萍，好奇追问。
“我也疑惑，为何你如此关注这位教书先生？”
“他究竟有何特殊？”之前苏余刚至院外，陈萍萍即命他前往窥探。
然而他细观良久，只见一位平凡无奇的读书人，体内竟毫无内力痕迹。
看着对方瘦弱的身形，心想恐怕一根手指就能把他按倒。
不过既然是陈萍萍交代多留意，那就再观察片刻。
谁料盯着看了许久，那人也并无特别举动，只是来递交一份书稿罢了。
王启年还是他自己主动凑过去的。
两人随后聊了好一阵子，内容全是些无关紧要的话，大多是关于书店买卖和开店的事宜。
特别是王启年那张嘴似乎一刻也不停，开口便是阿谀奉承的话语。
让人不禁疑惑，他作为监察院的一名书吏，怎么会对一名文士如此低声下气。
好在那书生话不多。
不然要是他们俩整个下午都在唠叨不休，真会恨不得立刻出手制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