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凡闻言面色一垮,拱拱手以示讨饶,李星云见此首乐,张子凡也无奈道:
“我己将我的打算告知她俩,到时候究竟如何,由她俩自己打算吧。”
张子凡原先对着倾国倾城二人,着实是一番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然而一则自己不是她俩对手,二则这俩人虽对自己“屡施凌辱”,但前番曾在九叔十叔跟前护着自己,也显出一片真心来。
况且这回又遭了打击,张子凡一时也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凑活过呗,还能离咋地?
两人合计了一番,也算交了回心,便要下楼去用些饭食,俩女虽还未全然伤愈,然有李玄机精心照料,又得七星诀时时温养,却也以无大碍,陆林轩更是前两日便己醒了,见着两人下楼,忙招呼道:
“师哥,张子凡,你们俩在楼上忙什么呢?我正要去喊你们。”
两人一瞧,果然见众人都己围着一张桌子坐了,就剩下他们两个,赶忙也坐过去,陆林轩便张罗着招手叫小二上菜。
陆林轩此番虽又受了回伤,然一则手刃了白无常,报了血仇,二则与师哥李星云久别重逢,且皆都平安无事,这几日着实心情大好,与人说话常带着笑,这会儿又拉着李星云道:
“师哥,要不你跟咱们一块去邠州吧?大家在一起,也有个照应。”
李星云虽不知李玄机在邠州做什么,然以邠州所处地势,想也不是什么“行侠仗义,仗剑江湖”一类的事情,多半就是与梁岐之争有关,他如今身份暴露,岂肯再往里头掺和。
如今晋国和通文馆在李星云眼中虽是狼子野心,但岐国和幻音坊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便摇头笑道:
“我还想着问你要不要跟我回青城山重修剑庐呢,得,看来问了也是白问,我是不跟你们去邠州的,等我将剑庐修起来,到时候就在那里隐居避世,若来了兴致,便下山游山玩水,才懒得去跟你们掺和。
师妹你往后若是有空,就回来看看我就行了,你那房间我还给你留着。”
陆林轩听得李星云有意要重修剑庐,也很有些意动,毕竟剑庐对着师兄妹两人而言,皆是如同家一般的地方。
但陆林轩纠结一阵,终究还是舍不得与情郎分离,又劝说了师哥几句,见师哥拿定主意不肯去邠州,也只得作罢,不免有些闷闷不乐。
李玄机倒无所谓李星云去不去,或者说他不去反倒更好,毕竟这李星云在哪里,就意味着袁天罡的眼睛就看在那里,那可真太可怕了...
待小二上了酒菜,倾国早就馋了,拿起筷子就要动手,李玄机也正要进些酒食,只是方才夹了一筷子鱼肉,还没递到嘴巴,忽然便觉有些异样,心头隐隐有警兆泛起,便忙住口不食。
姬如雪见他这番举止,况且神色异样,赶忙也将筷子放下:
“怎么了?这饭菜有什么不妥?”
李玄机微微眯起眼睛,低声说了一句:
“有毒。”
其余人等闻言皆十分惊诧莫名,李星云方才与师妹说话,没顾上细看,这会儿也赶紧取了一筷子别的菜,拿华阳针细细查看一番,也面色大惊道:
“这也有毒!”
倾国倾城就这一会儿己经吃了好些了,当即唬白了脸,抱在一起相互催吐,倾城更是己作出一副“苟延残喘”的模样道:
“解借,妹妹先走一步,张郎,俺就交给你了。”
倾国虎目含泪,重重的一点头道:
“嗯呐!妹儿啊,你放心吧!只要俺还活着,肯定不能让人害了张郎!”
李星云连忙道“:
“二位,二位,倒也不至于此,这菜虽有毒,然毒性也并不烈,只要不多食,也还不至于就要了小命。”
倾国倾城闻言一顿,见李星云神色还算轻松,对视一眼,齐齐松了口气:
“嗐,你早说么,吓俺们姐俩一跳,没事没事,死不了就行。”
李星云见她俩居然这么能看得开,也只得讪笑一二,不多搭理,对李玄机问道:
“玄机兄,你可看出这是什么毒?”
“怎么?觉得眼熟?”
李星云沉着脸,点了点头,咬着牙道:
“当日我曾中过黑白无常的尸毒,瞧着倒与这菜中之毒十分相似。玄冥教!阴魂不散!”
姬如雪听着这话,便以为是这店家被玄冥教暗中收买,当即起身就要抓那小二来审问,却被李玄机拽着胳膊。
姬如雪疑惑的看他一眼,却见李玄机面色浑然没有半点识破毒计的释然之色,反倒愈发的沉着脸,眉目间隐藏着巨大的愤怒。
姬如雪甚少见他这般冷峻模样,即便是前几日里,她和陆林轩受朱友珪所伤,那时李玄机虽也生气,然却远不如此刻相比,不免也心头一跳,隐隐觉得像是要出什么大事,轻声问道:
“怎么了?”
李玄机扭头西顾,默默运起自玄机阁中所学《地脉八门撼龙宝鉴》一类的风水秘术,天地灵机在其眼中纤毫毕现:
原本无处不在的,黄中带赤的灵机,悄无声息间便被染上一层黑气,起初尚浅,但正在被不断加深,渐渐变的漆黑如墨。
不单单是他们这一桌,左边的,右边的,甚至是这客栈内所有桌上的饭菜,酒水,在李玄机眼中,皆在不断的泛出丝丝缕缕的黑气。
李玄机深吸一口气,紧紧抿着嘴唇,隔着窗户往外看去,不知是从何时,原来这一整座渝州城,都己经被笼罩在这无处不在的黑气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