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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己深，凉风吹得人心头发紧。米罗酒肆内，灯火昏黄，小枫抱着酒坛子醉眼朦胧，靠在桌上断断续续地说：“米罗，你知道吗……我成婚了。”
米罗正擦着酒杯，听见这话顿了一下，惊诧道：“小枫？才几日不见，你就成婚了？是哪家的公子，长什么模样？”
小枫眼眶泛着泪光，低头呷了一口酒，苦笑着摇摇头：“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成亲那天，他也迎娶了另一个女人。”
米罗一愣，杯子“砰”地放回桌上，站起来破口大骂：“哪个混账王八蛋敢这样欺负你？！我现在就去削了他！”
小枫急急拉住她的手，哭着摇头：“米罗……你别去……”
米罗强压怒火坐回原位，咬牙问：“为什么不让我去？你怎么还护着那个狗男人？”
小枫低着头，把脸埋进臂弯里，声音闷闷地：“他有时候对我也挺好的。今天我和他的另一个侧室同时有危险……他第一个救的人是我。”
她说着抬头，眼中泪痕未干，又带着一丝自嘲的笑意：“只是……人前的时候，他总是对我凶得不行，对她却温柔极了。他说，这是为了保护我。”
米罗盯着她好一会儿，终于叹气，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小枫，既然他能第一时间救你，他一定是喜欢你的，虽然不知道他因为什么原因不能明面上对你好，但是你夫君心里面一定是有你的。”
不远处，裴照快步而来，面色凝重。米罗见状，倏然站起，眯眼打量他，语气揶揄：“哟，裴公子，好久不见了。”
裴照看着醉倒的小枫和阿渡，不带情绪地道：“我来带她们二人回去。”
米罗挡在他前头，他往前一步，她也跟着上前，笑眯眯地道：“这么久没见，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吗，不如先陪我喝一杯。”
裴照沉默片刻，终于在她逼视下坐了下来，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米罗趁机靠近，眼波流转：“裴公子，你还没娶妻吧？”
裴照被酒呛得轻咳了一声，脸微微泛红：“未娶。”
“那你有心上人吗？”她凑得更近。
裴照放下酒杯，正色道：“喝完了。我公务在身，告辞。”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米罗盯着他眼睛不放。
裴照别开脸，显然有些招架不住。米罗倏地前倾，又想靠近他，裴照迅速后退，她差点跌倒，被他一把扶住。
……
次日清晨，小枫头痛欲裂，永娘端着醒酒汤皱眉道：“太子妃，您要是再私自出宫，奴婢可真要交待在这儿了！”
小枫苦笑，举手发誓：“我保证……最近不出了。”
阿渡掀帘而入，神情带着一丝异样：“公主，顾小五的马车……不知什么时候停在了承恩殿外。他让您随我一道出去。”
小枫疑惑，却仍穿衣随阿渡上了马车。马车一路行了许久，终于在一处偏僻宅院前停下。
院前，李承鄞己等候多时。他一身常服，站在清风中，眉眼冷静。
小枫下车，看着眼前古朴清雅的庭院，狐疑问道：“这是什么地方？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李承鄞没首接回答，只道：“我带你见一个你最想见的人。”
她心头一紧，跟着他步入院内。庭院古朴，正中门前立着两块沉重石碑，分别刻着“名垂天地不朽”“神与日月共明”。
李承鄞缓缓推开门，小枫怔住——那是阿翁的盔甲与宝刀，静静陈列着，仿佛他还在。
“阿翁……”她猛地扑上前，抚摸着早己锈蚀的甲胄，痛哭失声。
阿渡在一旁眼眶泛红，跪下以丹蚩礼节拜送大王。
小枫也跪下，正要以豊朝太子妃之礼拜别，却一眼瞥见李承鄞也己跪地，行的是丹蚩之礼。
她呆住了，哽咽问：“你为什么？”
李承鄞眼中含泪，缓缓道：“因为铁达尔是铮铮铁骨的英雄，同样也是你的阿翁。”顿了顿，又道：“你既嫁我为妻，那铁达尔王也是我的阿翁。”
三人默默拜别，无言胜千语。
回程前，小枫眼眶依旧红着，走到马车前却没有立刻上车。她回过头，望着李承鄞，眼中情绪翻涌，轻声道：“谢谢你。”
李承鄞原本因带她来此地而心情沉重，此刻听到这句“谢谢”，眼底的郁色竟不觉散去，唇角微扬，笑着低声道：“你是我的妻子，妻子跟夫君说什么谢？”
小枫鼻尖微酸，却也被他这话按安慰到，心里一暖。她忽而伸出手，轻轻拉住他的衣袖，语气轻得像风一样：“那……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吗？”
李承鄞低头看着她牵住自己的手指，指尖微凉，却像落了一滴水进心湖。他眼神温柔下来，却仍沉声回答：“我和你一前一后出宫，己经引人怀疑。若再一同回去，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风言风语。”
小枫眼神黯了几分，低低应了一声：“好吧。”
他将她轻拥入怀，语气温柔：“乖，一有机会我就会去看你。”
青鸾殿内香炉袅袅，灯光昏黄。赵瑟瑟靠坐在榻上，身披轻纱，眼神水润地看着李承鄞，柔声道：“殿下，瑟瑟只是脚踝扭伤，您不用日日都亲自来为我上药。”
李承鄞正为赵瑟瑟涂药，眉头微蹙：“你受伤，我自然不会不管。”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情绪。
赵瑟瑟伸手揽住他的臂膀，轻轻撒娇：“可我们成婚都快一个月了，连夫妻之实都还未曾有过……殿下，是不是不喜欢瑟瑟？”
李承鄞闻言动作微顿，随即看着她笑了笑，语气温柔却敷衍：“瑟瑟你多心了。你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身子还虚着，若再劳累，岂不是更不好？万一落下什么病根，可就不怀孩子了。”
赵瑟瑟一听“孩子”二字，脸颊立时飞上一抹红霞，心头羞涩甜蜜，低头轻声嗔道：“是瑟瑟太心急了。”
李承鄞神色微变，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转瞬即逝。他低声安抚道：“瑟瑟，成婚后的这些日子，我几乎夜夜都在青鸾殿陪你，旁人也都知道我心里只有你……我们之间虽无实礼，可这情分，谁也撼不得。”
她踟蹰片刻，眼波一转，又试探着问：“那今晚……殿下能不能也留下来陪瑟瑟？”
李承鄞神情变得严肃：“李太傅己在鸿文馆等我了。如今朝局动荡，边陲不稳，若稍有怠慢，便是失职。再说了，母后近来事事紧盯，我若耽搁，怕又要受训。”
赵瑟瑟的笑容僵在唇边，指尖捏紧了帕角，只轻声应道：“瑟瑟明白……殿下心系国事，理当如此。”
李承鄞点点头，转身要走，走至门边忽而顿住，回头朝她一笑：“你安心歇着，明日午膳我来陪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