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良娣因伤多日未曾前来承恩殿请安,永娘心有忧虑,站在秋千边上小心翼翼地劝道:“太子妃,赵良娣受伤在床,不便行走,您若肯屈尊前去青鸾殿探视一下,或许能缓和些气氛。”
小枫坐在秋千上轻晃着腿,承恩殿的秋千是李承鄞亲自吩咐人安置的,秋千随风轻摆,刚刚好合她心意。她懒懒地敷衍一句:“我去看她做什么?”
永娘顿了顿,低声说道:“太子妃,自打您因赵良娣被太子殿下责罚后,殿下就一首未踏入承恩殿一步。婢子是太皇太后亲赐的掌事宫女,职责就是辅佐您在东宫安稳,如今东宫不睦,婢子愧对主子……请太子妃赐婢子死罪!”
说罢竟“扑通”一声跪下。小枫赶紧跳下秋千将她扶起,无奈叹道:“好啦好啦,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永娘嘴角悄悄扬起一抹得逞的笑。
小枫特意从嫁妆中挑了一坛西洲葡萄酒,还吩咐阿渡亲手添了红枣与姜片温煮,以补血驱寒。胸有成竹地来到青鸾殿。锦儿听闻,立刻迎出门外,恭敬行礼:“奴婢参见太子妃。”
青鸾殿虽不如承恩殿金碧辉煌,但庭院雅致、花木扶疏,自有一股幽静清润之气。小枫一边打量一边闲闲地笑着:“起来吧,我是来看赵良娣的。”
锦儿陪笑道:“请太子妃见谅,我家小姐脚伤未愈,不能亲自接驾。”
小枫大大方方地说道:“无妨,我自己去看看她。”
她随锦儿穿过主殿时,余光便被案几上的一幅未完成画卷吸引,她不由得驻足。
画中少女身着粉色襦裙,腰束银丝软带,素手执樱花,立于花树之下。眉目含情,眼波温婉,仿若春水初融。鬓边微卷,颈侧一粒朱砂痣点缀其间,神态安静,唇角含笑,像在低语,又似静静等候。
春风拂过,枝头花落,画中衣袂轻扬,整幅画温柔婉转,叫人一眼便难移目光。
小枫绕过案几,走到赵瑟瑟身侧,脑海里仍浮着方才那幅画的模样,不由由衷感叹:“瑟瑟,我方才瞧见那幅画卷,竟不知道你的画工这样好,画中的少女简首和你一模一样,栩栩如生!”
瑟瑟轻轻一笑,目光含羞又带着几分得意:“姐姐过誉了,我哪有这样的画工?这幅画是太子殿下画的。”她柔声说道:“这是我与殿下初见时的情景,他说想亲手画下来留念,可惜事务繁忙,至今还未完稿。”
小枫听得脸上微僵,只能尴尬地扯出一个笑容,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画中少女眉眼含春、衣袂飘然,如今又听她娓娓道来两人情深意浓,叫她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
瑟瑟察觉到她的沉默,便轻声问道:“姐姐今日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小枫这才回过神来,略显拘谨地整理了下衣袖,笑道:“前些日子马球场上的事,实在让你受惊了。我想着你还未痊愈,便特地从嫁妆里挑了坛西洲葡萄酒,加了红枣姜片一起酿制的,这酒温和驱寒,补气养身,正适合你现在饮用。”
她将酒坛推近几分,尽量让语气听上去亲切自然,“算是你入住东宫,我送你的见面礼吧。”
话音刚落,门外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时恩气喘吁吁地进门通传:“太子殿下驾到!”
门帘掀起,李承鄞一身官服,面沉如水地踏入殿中。
小枫和赵瑟瑟都愣住了。
“想你那野蛮之地也没什么好东西,竟还敢送这破坛酒来青鸾殿?”李承鄞冷声质问,目光如刀,狠狠扫过她。
小枫微微皱眉,不明白李承鄞为何如此愤怒。她转向赵瑟瑟,语气柔和:“瑟瑟,你别看它长得普普通通,其实它是用泥瓦沏好的才不至于散发出酒香,我每次生病的时候都喝这个,没过两天就好了。”
锦儿正好接过酒坛子,李承鄞的冷目却瞬间转向她,斩钉截铁地道:“谁知道你这里面加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害人东西,谁敢喝啊?”
小枫不甘示弱,狠狠瞪了李承鄞一眼,冷冷回应:“我放什么害人的东西了?怎么就不能喝了?你不是也喝过吗?”
李承鄞的怒气更甚,眼中的冷光几乎要把整个房间的温度冻结:“你与瑟瑟第一次见面,瑟瑟就落入湖中;第二次就害她遭遇刺客;第三次更是害她坠马。你想害她,己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你现在还来这里干什么?”
这句话让小枫忍不住气得浑身颤抖,她愤怒地跳了起来,指着李承鄞狠狠骂道:“我什么时候要害她了?她落入湖中关我何事?遭遇刺客又与我有何干系?我承认赵瑟瑟坠马是我太过冲动,可你罚也罚了,为什么天天揪着不放?”
李承鄞几乎是发狂一样地推过酒坛,厉声道:“所以你也承认是害瑟瑟坠马的!你就是妒忌瑟瑟得我宠爱,不安好心,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许来青鸾殿!”
赵瑟瑟见局势一度愈发紧张,连忙柔声劝道:“殿下,太子妃是一片好心才来看瑟瑟,之前想必都是些误会……”她的声音温婉,眼神带着些许恳求,希望能缓解李承鄞的怒气。
然而,这番话反而让小枫更加愤怒。她己经没有余力去听赵瑟瑟的辩解,脸色瞬间通红,心中满是委屈和怒火。她紧紧握住酒坛,毫不犹豫地夺过来,声音愤慨:“李承鄞,你以后求我来这里,我还不来呢!”
她拉住阿渡的手,快步离开青鸾殿,愤愤不平地说:“阿渡,我们走!以后再也不来这了!”
赵瑟瑟拉着李承鄞的衣袖,看着小枫和阿渡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疑问。她轻声问道:“殿下,为什么太子妃来,您要生这么大的气?”她的语气柔和,却带着一丝不解和关切。
李承鄞愣了一下,眼神微微闪烁,沉默片刻后,才轻声说道:“我又不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我害怕她又要欺负你,舍不得你受委屈。”他话语中的柔情和关怀似乎掩饰了内心的挣扎。
赵瑟瑟听后,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她狐疑地看着李承鄞,低声道:“可是瑟瑟瞧殿下并不是真的讨厌太子妃。”
李承鄞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却又有些僵硬,他淡淡的说道:“瑟瑟,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旁的人怎么比你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