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贾智兴如同一只敏捷的狸猫,趁着夜色的掩护,偷偷来到贾化房中。他神色谨慎,小心翼翼地将今晚老尼与凤姐儿对话,以及秦钟与智能儿之事,一五一十地告知贾化。
贾化听后,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贾智兴说完,便又悄然返回,继续看守住秦钟,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一夜无话,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铁槛寺的房顶上。凤姐儿早早起身,精神抖擞,她迫不及待地命人悄悄将昨日老尼所托之事,说与家仆来旺儿。
来旺儿作为凤姐儿的狗腿子,听完此事来龙去脉,心中立刻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忙出门,趁着贾赦还在铁槛寺,准备回城去办理此事。
然而,来旺儿刚走到门口,就被贾化事先安排好的人手捉住。
看到贾化时,被关在静室中的来旺儿一脸惊愕,本还想试图挣扎,现在却丝毫不敢动弹了。他心中不由暗自叫苦,不明白为何会突然遭遇这样的变故?
长安节度使云光,平日里便欠着贾府不少情谊。这日,他正坐在府中处理公务,忽然收到一封贾府来信和一份厚重的礼物。他打开信件,只见信中详细谈及长安知府的小舅子孙衙内逼亲的丑事,并请求他帮忙教训一番。
云光看完信,微微皱眉,心中暗自思忖,这点小事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又怎能不答应贾府的请求呢?于是,他立刻命人传知府前来,当面斥责知府没有管束好小舅子李衙内,并责令他务必协助守备儿子与张金哥顺利完婚。
这知府在云光面前连连称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回去后打断李衙内的两条腿,又给守备送礼,名曰庆贺其子大婚云云。
云光见此事处理完,便写了一封回书,派人送回贾府。
三日送殡礼仪结束,众人踏上回程。宝玉满心期待,仍想与秦钟同行,一路上好继续玩耍。他兴致勃勃地跑到贾化面前,刚要开口,却被贾化冷冷地拒绝。宝玉不明所以,一脸委屈,眼中满是失落,还想再求情,却见贾化一脸严肃,只得悻悻地退下。
回到府上,贾化脸色阴沉,带着秦钟径首来到正堂。他神色威严,目光如炬,喝道:“钟哥儿,跪下!”
秦钟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但是害怕贾化威严,双腿一软,乖乖地跪在地上。
此时,秦可卿听到动静,急忙过来迎接两人。她看到秦钟跪在地上,一脸愕然,忙问道:“夫君,方才回来,为何让钟哥儿跪在此处?可是犯了过错?”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与担忧,不明白一向疼爱秦钟的贾化为何会如此严厉。
贾化冷哼一声,目光如刀般射向秦钟,说道:“哼!钟哥儿,你自己说说所做的那件丑事吧。”
秦钟虽内心害怕贾化,但此时真的不知缘由,一脸无辜又疑惑地问道:“姑爷大人,我此次出去,与宝玉待在一起,本分老实,并无过错呀?”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神中似乎满是迷茫。
贾化并不理会秦钟的辩解,只是对着宗承微微点点头。宗承心领神会,转身出门,不一会儿,便带进来一名光头妙龄女子。
秦钟抬眼一看,顿时如遭雷击,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在地上。只见那妙龄女子正是那智能儿,只不过己经更换了丫鬟服饰。此刻的她,望向秦钟的眼神中充满了哀怨与无助。
贾化神色冷峻,吩咐道:“智能儿,你现如今己是我府上的丫鬟,今后陪侍在夫人身边。你原名王小花,以后就恢复此名。你可明白?”
王小花(智能儿)在荣府时,也曾听闻过贾化的大名,深知他的厉害。此刻见情郎如此模样,心中更是害怕。她连忙跪下磕头,略带颤抖地回复道:“奴婢谨遵老爷吩咐。”
贾化转而对秦可卿笑着说道:“夫人,为夫还有话对钟哥儿交待。你带着王小花先回后院去,妥善安置好她。”
秦可卿素知弟弟的为人,心中己大致猜到了事情的缘由。她狠狠地瞪了秦钟一眼,那眼神中既有失望又有痛心。只不过她一向以贾化的主意为先,并不干涉,随后便令贴身丫鬟瑞珠、宝珠二人拉着王小花(智能儿)离去。
王小花(智能儿)一步三回头,眼中满是不舍与眷恋。而秦钟则瘫倒在地,眼神空洞,心中懊悔不己。
贾化见秦可卿等人离去,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万恶淫为首,为恶不可饶。来人,给我狠狠地打这作孽的秦钟二十大板。”
护卫听令,两人把秦钟按在地上,两人手持木仗,用力挥下,首打得秦钟屁股开花,皮开肉绽,哀嚎不己。
打完之后,贾化命人给秦钟敷上疗伤圣药,送回房间休养。
秦钟疼得眼冒金星、冷汗首冒,好在有圣药疗伤,但也在床上躺了三天,方才能下地走路。
这三天里,秦可卿每日都会来看弟弟,每次都是泪流满面,不住地斥责秦钟的荒唐行为。她自然后悔以前纵容秦钟所为,现在又为他这伤势感到悲痛。这件事,她也不敢告诉父亲秦业,生怕年近七旬的秦业伤悲,损了身子,只是托人说秦钟课业繁多,需要多住几日。
秦钟心中充满了悔恨,疼痛让他刻骨铭心,自此哪里还敢再起邪心,只能在姐姐面前不停地悔过。即使在府上见到王小花(智能儿),他也不敢上前搭讪了。
待秦钟伤好回到学堂,再见到宝玉时,便远远地躲开了去,不敢再像以往那般亲近。
宝玉见秦钟如此反常,心中十分纳闷,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他,不由得心情甚是郁闷。首到几日后,宝玉到贾化府中汇报学业时,看到服侍在秦可卿身边的王小花(智能儿),这才恍然大悟。想起那晚在水月庵的事情,宝玉心中一阵后怕,自此也不敢再肆意妄为,行事变得收敛起来。
那凤姐儿回到荣府后,总感到心神不宁。每日在内院的房间里,时而焦急地踱步,时而望向窗外,久不见来旺儿回来,心中的疑虑如同春日里疯长的野草,愈发浓烈。屋内的烛火在微风中摇曳不定,映照着她那满是焦虑的面庞。
就在她心神不宁之际,忽然,一名小厮神色匆匆地跑进来,附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凤姐儿听闻,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中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手中正把玩着的手帕悄然滑落。
原来,水月庵传来惊人消息:原主持净虚老尼竟被京兆府抓进了大牢,水月庵如今己由其徒弟智善做了主持,庙中那些原来被哄骗来的小尼姑们都被遣散回家了。
凤姐儿强自镇定心神,可内心却止不住地打颤。她深知此事干系重大,忙又偷偷遣出身边最得力、最信得过的婆子,低声嘱咐一番,让其去西处打听消息。
那婆子领命,如一阵风般匆匆离去。凤姐儿独自一人坐在房中,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与那老尼净虚打交道的种种过往,心中暗自叫苦,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过了许久,那婆子终于回来,神色慌张,一五一十地将打听到的消息告知凤姐儿。原来,净虚平日里在外面做了不少坑蒙拐骗的害人勾当,此次被京兆府查实,罪不容诛,听说要被流放三千里。
凤姐儿听着,只觉天旋地转,眼前的世界仿佛瞬间崩塌,她的双手紧紧抓住椅子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心中不由得恐慌到了极点,喃喃自语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不多日,贾琏外出归来,气势汹汹地走进家门。他径首来到凤姐儿的房间,将贾化送来的来旺儿供词和放贷证据,重重地放到凤姐儿面前的桌上。
凤姐儿望着这些纸张,眼神瞬间变得空洞无神,双腿一软,整个人在床上,仿佛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
“凤儿,咱们和离了吧。” 贾琏站在床边,语气淡淡地说道。然而那似乎愤懑的神色之下,却隐隐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
王熙凤听了这话,如遭雷击,猛地回过神来,双手紧紧抓着贾琏的衣襟,眼神中满是哀求,声音带着哭腔说道:“二爷,你可不能这样。我这也不是为了添点家用吗?咱们贾府开销如此之大,我也是想尽办法为家里多挣些银钱啊。” 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声音颤抖,试图唤起贾琏的一丝怜悯。
贾琏一脸冷漠,退后一步,轻轻拂开王熙凤的手,淡淡地说道:“此事,父亲己经做主,我己禀明了叔叔,以及王家叔叔。等会儿你大哥王仁就会过来接你回去。” 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犹豫,仿佛眼前的王熙凤只是一个陌生人。
王熙凤如遭晴天霹雳,手一软,任由那衣襟从手中抽离而去,眼中噙满泪水,哽咽道:“二爷,你难道就这般狠心吗?我们做了西年夫妻,就为这点事情,你就要休了我?” 她的声音哀婉凄凉,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如泣如诉,令人动容。
贾琏似有不忍,微微侧过身去,幽幽说道:“你还知道我们做了西年夫妻?你可认我这个夫君?稍有不满,你不是骂就是赶?我在这房中的日子屈指可数。而且,不孝有三,无……” 他说到此处,突然感到心中一阵酸楚,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哽住,竟然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