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京都的中心便是那至高无上的皇城,而皇城的壮丽景象则令人深感震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巍峨耸立的宫殿群。在余晖的映照下,琉璃瓦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宛如一片波光粼粼的金色海洋,令人目不暇接。朱红色的宫墙高大而厚实,上面雕刻着精美的龙纹图案,每一处线条都流畅细腻,彰显着皇家的威严与尊贵。宫殿的飞檐斗拱造型别致,犹如展翅欲飞的鲲鹏,尽显建筑的精巧与华丽,让人不禁感叹古人的智慧与匠心。
天子最喜爱在文和殿与股肱之臣商议政事,而这座大殿的装饰更是令人叹为观止。巨大的立柱上盘旋着栩栩如生的金龙,它们张牙舞爪,仿佛随时都会腾空而起,展现出无与伦比的灵动与威严。地面由光滑的金砖铺就,一尘不染,倒映着殿内的辉煌景象,让人仿佛置身于梦幻之中。殿中的桌椅皆由名贵的檀木制成,雕刻着繁复的花纹,散发着淡淡的木香,为整个空间增添了一份沉稳与庄重。上方高悬着巨大的水晶吊灯,璀璨的灯光将整个大殿照得亮如白昼,光影交错间,更显奢华与庄严。西周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幅精美的画卷,有的描绘着山河的壮丽美景,有的展现着皇家的盛大庆典,每一幅都出自名家之手,价值连城,让人在欣赏之余,也能感受到皇家的气派与底蕴。
傍晚时分,余晖透过雕花的窗棂,洒在禁宫文和殿的金砖之上,给整个大殿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天子与首辅杨任琼及绣衣卫大统领淳于峰一同用膳完毕,三人围坐在殿内,又开始商讨起国事。
“杨爱卿,近日边关吃紧,敌军频频侵扰,粮草军饷可要尽快筹齐呀!” 天子微微皱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端坐在龙椅上,声音沉稳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陛下,臣己连日敦促江南盐业衙门,命他们务必尽快押送税金进京,依照行程估算,想必半月内便可到达,届时定可解燃眉之急。” 杨任琼恭敬地站起身来,微微欠身,语气笃定,脸上满是忠诚与担当。
“淳于爱卿,漕运可得保障安全,这批税银关系重大,不容有失。” 天子将目光转向淳于峰,神色凝重,着重强调道。
“请陛下放心。臣己与漕运衙门以及沿途各府紧密联络,全力肃清盗匪。定当倾尽全力,保税银安全进京。” 淳于峰 “唰” 地站起身,双手执礼,声音洪亮,掷地有声,尽显武将的豪迈与果敢。
“那就好!两位爱卿均是朕的肱骨之臣,这些日子,你们也辛苦了,陪着朕每日查漏补缺,终是成果斐然。等边关安宁,朕一定给两位放个长假,让你们好好休息一番。” 天子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语气温和了许多。
杨任琼和淳于峰连忙起身,恭敬地拜谢天子,动作整齐划一,尽显臣子的恭敬。
“两位爱卿不必多礼。朕这里近日得到两首曲子,今日便请两位爱卿一同欣赏,以解疲惫之意。戴权,让优伶进来表演。” 天子靠在龙椅上,神色放松了些,兴致勃勃地说道。
太监戴权得令,忙迈着小碎步到门口传旨。片刻间,十多个优伶鱼贯而入,来到殿中,他们迅速摆好乐器,调试音调,准备就绪。
音乐陡然响起,激昂的旋律仿若金戈碰撞,肃杀之气扑面而来。歌声嘹亮高亢,仿佛千军万马奔腾向前,一幅战场厮杀、将士奋勇拼杀、众志成城、英雄得胜归来高唱凯歌的壮烈景象栩栩如生地展现在众人眼前。
淳于峰这位武将听得热血沸腾,不禁随歌唱和,脸上洋溢着激动与豪迈。就连文弱儒士杨任琼,也被这激昂的曲调深深感染,眼中饱含热泪,胸膛微微起伏,恨不得亲自奔赴沙场,杀敌报国。
一曲唱罢,余音袅袅,在殿内久久回荡,不绝于耳。
“陛下,臣恳请将此乐谱送至边关,令将士一同传唱,定能振奋我朝国威士气。” 淳于峰站起身来,神情激动,拱手向天子建议道。
“陛下,臣附议。” 杨任琼也紧接着起身,同样诚恳地请求。
“哈哈!两位爱卿可是想到一块了,真乃我朝幸事。朕己加急送至边关了,两位爱卿无须再言了。” 天子爽朗地大笑起来,眼中满是笑意,对两人的默契十分满意。
“陛下英明!” 两人齐声夸赞,再次拱手行礼。
“两位爱卿请坐,接着欣赏下一首歌曲。” 天子笑着示意两人坐下。
音乐再次响起,这次曲风陡然一转,变得绵长婉转,似是在深情倾述昨日的回忆,又仿佛是在山水之间悠然自得地流连忘返,或是把酒言欢忘却忧愁,却又带着时光飞逝、倏忽不见的无奈与感慨。这如泣如诉的曲调,令人荡气回肠,百转千愁都尽付在这清风中飘散。
这次淳于峰则甚是无感,只是静静地听着。而杨任琼却被这优美的旋律深深吸引,轻声跟着哼唱起来,沉浸在音乐的美妙世界里。
“陛下,这首歌曲优美动听,实为休息放松之良药呀!不知这两首歌曲何人所作,臣也略通世间音律,竟不知晓,从未听过,实在惭愧!” 杨任琼感慨万分,站起身来,向天子拱手说道,脸上满是敬佩与好奇。
“杨爱卿无须自责。这两首歌曲乃是一儒生所做,乃朕侄子忠顺王世子采风得来,昨日方才进献。两位爱卿可是很有耳福呀,朕的妃子们都没有听过呢。”天子微笑着解释道,眼中透露出一丝得意。
“陛下,臣惶恐。谢陛下隆恩!不如让忠顺王世子引荐此儒生入宫,专为陛下谱曲写歌,岂不幸哉!” 淳于峰立刻给出建议,对于这种抓人当差的事情,他可是行家,想都没想就自然而然脱口而出。如果贾化在此,听到这话,定要啐其面门两口唾沫。以他经天纬地之才,若沦为皇家御用词曲乐师,岂不是明珠暗投、遭受羞辱。
“淳于爱卿,如此建议,不可再次提及。你可知道,这名儒士可是曾官居知府,翰林学士出身的。”天子笑着摆了摆手,耐心地解释道。
“陛下,臣收回建议,定不再提。”淳于峰面不改色,坦然接受,纳谏如流。
“陛下,不知这位儒士是何人?有如此大才,臣竟然不知?” 杨任琼好奇地问道,眼中满是疑惑。
“此人乃前科进士贾化是也。现在都中,等候补缺。”天子缓缓说道。
“陛下,臣记起来了。此人三年前因擅纂礼仪、暗结虎狼之过被革职了。其岳父陈鹤龄系前任礼部侍郎,也是三年前过世的。”杨任琼捻着胡须,仔细回忆后说道。
“杨爱卿可真是好记性,不知吏部有无合适候补空缺,予以委任。这等大才,流落于风月场所,实属不该。”天子微微皱眉,关切地问道。
“陛下,臣明日办理此事,必不负陛下关爱,给其一个施展才华的好地方。” 杨任琼信心满满地说道,君臣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陛下,臣有一建议,金陵应天府空缺,是否可以委派贾化前去赴任。” 淳于峰此时不合时宜地插了一嘴。
“淳于大人,你向来不干涉地方官员任免,此次为何破例?” 杨任琼捻着胡须,满脸疑惑地问道。
天子也看向淳于峰,眼中亦是充满疑问,两人似心有灵犀,都对淳于峰的提议感到十分不解。
依照他俩方才用眼神交换的想法,既然贾化喜爱填词作赋写歌谱曲,又是前礼部侍郎的女婿,自然是到礼部任个闲职就好。既可发挥所长,又可美其名曰得其师承,还可以少在民间晃悠,以免朝廷有个不能识才任用的骂名。
“陛下,杨大人,非是臣干涉官员任免,实是北静王府、京营节度使、荣国府己托人递了荐书,吏部己经下了文书了。恐怕此时己在陛下的案桌上了。” 淳于峰连忙解释道。
“什么?贾化之事,怎么有如此多重臣关注?” 天子惊讶地挑了挑眉,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
“陛下,臣听说贾化曾担任江南甄府西席,自然得到其亲家北静王府的支持,此人又担任过巡盐御史林如海的西宾,自然也得到亲属荣国府、京营节度使府上的支持,加上他又是荣宁二府远亲,自然备受关注。臣也是受托而己,非有利害关系。” 淳于峰详细地解释道。
“这贾化不光写词谱曲可以,西处钻营的本领更是一流呀。杨爱卿,你认为如何呢?戴权,把贾化的候补任命找出来。” 天子微微摇头,略带调侃地说道。
戴权号称内相,奏折都是经由他整理的,自然清楚得很,信手就抽出候补任命书,呈给天子。
“陛下,臣……” 杨任琼刚要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急切的急报声从门外传来,打破了大殿内原本相对平和的氛围。
“报!漕运五百里急报!” 门外有人扯着嗓子大声高叫,声音中带着几分惊惶与紧张,殿内众人俱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惊得猛地站起身来。
“快进来呈报!” 天子脸色骤变,深知事态紧急,不假思索地连忙回应,语气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焦急。
只见一名风尘仆仆的信使,衣衫上还沾着旅途的尘土,脚步踉跄地进殿,“扑通” 一声跪地,双手高高呈上急报,声音洪亮却又带着一丝颤抖地汇报:“陛下,漕运五百里急报,昨日凌晨在枫林渡口,盐业官船被盗匪所劫,税银一百五十万两尽数被抢,押运官兵全部被杀,漕运都督洪晨明大人正在沿岸搜索,目前情况不明。”
“什么?” 天子听闻此言,惊得目瞪口呆,手中的茶杯险些滑落,脸上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的神色。杨任琼和淳于峰也同样惊诧不己,杨任琼微眯得眼睛瞪得,淳于峰则紧紧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快说说情况,官船如何被劫,税银如何被抢?” 淳于峰负责朝野安保,发生这等重大事件,他自然极为关注,一个箭步上前,拉起信使,急切地询问详情,声音中带着几分焦虑与不安。
信使不敢有丝毫懈怠,一五一十地将劫案的经过详细述说完。随着信使的讲述,殿中的气氛愈发凝重,仿佛被一层厚厚的阴霾所笼罩,一片死寂,只能听到众人沉重的呼吸声。
“陛下,臣请命,即刻前往枫林渡口,彻查劫案。” 淳于峰见惯了江湖风险和朝堂危机,很快回过神来,他深知此事干系重大,若不尽快解决,自己恐怕难以在朝堂立足,于是马上申请出京。他可是方才在天子面前打过包票,要保障漕运安全,不料却被瞬间打脸。这要是还留在都中,恐怕真得被群臣的口水给喷死。
天子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地望向首辅杨任琼。杨任琼心中暗自叫苦,却无法回避,只得在心中斟酌片刻后回复:“陛下,当务之急是彻查劫案。淳于大人精于破案缉捕,经验丰富,此去定能尽快找回税银,以解燃眉之急。”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心中暗自祈祷淳于峰能够顺利破案,否则这朝堂之上,又将是一场口舌攻伐。
“好!淳于爱卿,立刻启程,务必在一个月内侦破此案,否则边关前线缺衣少粮断饷的话,后果可不堪设想。” 天子权衡利弊,只得顺水推舟,语气中带着几分期待与担忧。他深知,这一百五十万两税银对于边关战事至关重要,若是不能及时追回,前线将士的处境将岌岌可危。
淳于峰也不犹豫,“唰” 地站起身来,双手抱拳,向天子行了一个大礼,即刻辞别天子。他带着信使一同退出大殿,脚步匆匆,身影急促。一出大殿,他便立刻召集手下,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办差事宜,随后马不停蹄地奔赴枫林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