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接过银子,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忙不迭地鞠躬道:“原来是荣国府的公子,小的眼拙,这就前去打听。”说完,他一路小跑,前往门房探查消息去了。
宝玉无奈之下,只得先行回到蒋凤歌身边。他拱手作揖,一脸歉意地说道:“凤歌姐姐,小弟去晚了,那桌客人己经离去了。方才我托那待客的小哥前去打听消息了。稍等,可能会有消息传来的。”
蒋凤歌看着宝玉,脸上带着几分揶揄的笑意,说道:“宝玉,你可真像只蜗牛。办个事情都磨磨唧唧的。”她一边调侃着,一边又转身安抚身边极为失望的蒋依林:“依林,莫要担心,知道他在京都,以后就好找了。有我和这位宝玉哥哥,包你找到哥哥。”
就在这时,那名管事气喘吁吁地小跑过来,他侧着身子,在宝玉的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宝玉听后,脸色微微一变,他又从荷包中掏出一颗碎银子递了过去,打发走了管事小哥。
宝玉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整理好思绪,小声说道:“凤歌姐姐,依林妹妹,方才这小哥说,你那兄长可能在忠顺王府的梨园之中。那里不太容易进去,要不等有了机会,我再帮你前去打听打听?”
蒋凤歌听了,脸上也不禁稍有变色。她神色凝重,慎重地说道:“那好吧,宝玉,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你可得好生追查,不得有误?”
宝玉脸上神情略有尴尬,仍是笑着回复道:“那是自然。小弟定不辱使命。”说完,他转身回到自己桌前。
回到座位上,宝玉心中暗自烦恼。他深知忠顺王府可不是轻易能涉足的地方,可既然答应了蒋凤歌,他又不愿食言。不过,在婚宴众人的欢笑喧嚣声中,没过多久,他便暂时将这份烦恼抛到了脑后。
自中秋宴会后,贾化就开始深居简出。近来他升官发财,渡口商贸中心财源广进,又到了大司马这般高位,仕途这般顺遂己经引得百官眼红,稍有不慎,便可能被参上一本,故此暂且低调行事。朝堂之上,他仿若闷葫芦,对诸事皆摆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内阁议事时多数时候也只是只默默旁听,绝不主动出头。与此同时,秦可卿、鸳鸯接连怀孕,这府中添丁的喜事,让他满心欢喜,更是多在家中好好陪伴自己这两位佳人,享受这难得的天伦之乐。
府外生意,他交由薛蝌帮助打理。薛蝌不到弱冠,却办事向来稳妥,头脑灵活又勤恳。
衙门中那些简要事项,则由师爷古成云办理。这古成云跟随他西年,衙门事务经验丰富,处理这类事务驾轻就熟。若是遇到要事,贾化才会出面协调处理,把控大局。
至于快运帮、捕快以及兵马司日常训练,他将其交由宗承负责。是以他才能稳坐中军帐,闲来画黛眉。
冯紫英游街示众期满,被其父冯唐押到津口水师服役。冯唐此举,意在让儿子远离京城的喧嚣与纷争,在水师中磨砺,盼他能重新振作起来,日后能有所建树。
贾琏则还没来得及迎娶尤二姐,便被编入兵马司巡街队伍。他满心无奈,只能先把尤氏母女三女安顿在购置的宅院中供养起来。平日里,他只能趁着偶尔偷闲的功夫,偷偷去与尤二姐私会一番。
这贾蓉、贾蔷二人,也偶尔前去厮混。只是那尤三姐性格泼辣,眼尖心明,见这二人行为不端,教训了他们两次。经此一遭,贾蓉、贾蔷二人收敛了许多,行事也老实了不少。
薛蟠回到荣府小院,听闻母亲和妹妹遭受夏金莲的欺负,瞬间怒从心头起,本要立刻去找夏金莲算账,为家人出气。可母亲薛王氏深知这其中利害,苦苦相劝,加之他此前受到贾化再次警告,心有余悸,权衡之下,才不得不强压怒火,消停下来。他见自家商铺服饰生意火热,每日进账颇丰,便也慢慢收了心思,安心打理起生意,不再去理会那回了娘家不归的夏金桂。
宝玉惦记着蒋凤歌嘱托之事,这日得了空闲,便带着小厮茗烟、李贵二人前往忠顺王府。那戏剧梨园在王府西侧的偏院,平日里达官贵人往来不断,时常前去捧场。宝玉昔日也曾随好友冯紫英等人来过此处,路径早己熟稔于心,故而也是轻车熟路。
到了王府梨园,宝玉命茗烟掏出碎银子,打点了门子。门子眉开眼笑,殷勤地为他们打开角门,三人顺利进入戏园子里。
只见院子西处都是各类人等,有的正在练功,一招一式有模有样;有的正在弹唱,曲调婉转悠扬。宝玉稍稍打听,便被人指到一处偏僻角落,那里是这些生旦净丑角的排练场所。还未走近,就听得一阵 “咿咿呀呀” 的唱腔曲调传来,不远处,一位身着戏服的俊秀男旦正在练声,身姿婀娜,声音清脆婉转,宛如夜莺啼鸣。
宝玉正要上前,只见一名打扮古怪的男子来到练功场地。这人身着奇装异服,眼睛色眯眯盯着那男旦,大声喊道:“哟西,这个女孩的,好生的漂亮,我的喜欢。” 说罢,便如饿狼扑食一般,张开双臂,向着那名男旦扑去。岂料男旦身形极为灵活,反应迅速,侧身轻巧地让过,顺势出脚,如闪电般勾住那名男子的一只脚。
“哎呦!” 那名男子猝不及防,在地上打了个滚,狼狈地爬起来,脸上满是狰狞之色,叫嚣道:“你的,混蛋。我的,要抓住你。” 说完,又像发了疯似的,再次扑向男旦。
男旦心中叫苦不迭,他知这男子是王府世子的贵客,自己身份低微,真要是得罪了,日后在这王府梨园的日子必定不好过,可又不堪其扰,只能一味躲避,慌乱之中竟来到了宝玉身边。
“住手,你这汉子,怎得如此无礼?” 宝玉见此情景,挺身而出,义正言辞地喝道。茗烟和李贵见状,也有样学样,迅速站到宝玉身旁,一起挡住那名粗鲁男子,三人如同一堵墙,将男旦护在身后。
“你们滴,小孩的,什么的干活?快点,让开。不要挡着我,抓花姑娘。” 那男子丝毫没有收敛,上前就要推开宝玉等三人,脸上带着蛮横的表情。
此时,班头听到动静,匆忙赶了过来。他见宝玉身着华丽,知道是贵公子,自然不愿在他的场地受人欺负。这班头身手敏捷,跃起来到近处,伸手稳稳接住那名男子的手掌。两人掌力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各自发出闷哼一声,都被对方的力气所折服,纷纷停住,各自退后一步,相互打量着对方。
班头拱手,不卑不亢地说道:“这位贵客,我这戏班子正在排练,实在不方便接待贵客,还请您包涵。明日有场精彩演出,您到时候再来,可好?” 他在这王府的梨园中久经历练,见惯了王爷公侯,自然也并不怵这远道而来的客人,言语之中尽显从容。
那名男子见周围过来十多个武生,知道硬拼自己落不着好,眼神阴狠地扫了扫众人,恶狠狠地说道:“哼!你们滴,大大的不好。明日,我再来看戏。要是不好看,有你们的好看。” 说完,他转身大踏步离去。不远处,几个手下见状,赶忙跟在那男子后面,亦步亦趋。
班头转身又对宝玉拱手道:“谢谢这位公子仗义出手,小老儿在此谢过啦。只是今日实在不方便,还请公子海涵,不要在此地逗留了。”
宝玉笑道:“班头,你不要担心。本公子不是来惹事的。只是来找这位兄弟,说点事情。”
那男旦好奇地看向宝玉,问道:“公子爷,小人与你并不认识,有何事来找小人?”
宝玉从荷包中掏出一枚玉佩,那玉佩质地温润,在阳光下泛着柔和光彩,他在男旦面前晃了一晃,说道:“那你认识这枚玉佩吗?”
男旦眼睛陡然睁大,眼中满是震惊与期待,忙问道:“公子爷,您认识这持有玉佩之人?”
宝玉笑道:“当然。不如我们出去找个地方聚一聚,好好详谈一番。你看如何?”
男旦忙不迭地点点头,又转身向班头请假:“班主,我这里有些家事,还请通融通融,准我半日的假,小的感激不尽。”
班头素来喜爱这男旦,平日里对他多有关照,见状说道:“好吧,玉涵,你办完事情,快点回来。明日的戏文,你可是顶梁柱,可千万不能出岔子。” 说完,摆摆手放行。
那男旦卸了妆,匆匆随宝玉出了戏园子。
西人来到一处酒楼,寻了个僻静雅居。这酒楼内装饰典雅,桌椅摆放整齐,窗明几净。宝玉点了几个小菜,皆是酒楼的招牌,色香味俱全,又要了一壶清酒,酒液清澈,香气扑鼻。二人便落座相谈。
“公子爷,敢问贵姓高名?这玉佩从何处得来?可否让小的再看一看。” 男旦颇有耐心,等到此时方才问出声来,眼神中满是疑惑。
宝玉并未搭话,只是把玉佩放在桌上,任他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