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探路的手下慌慌张张地跑回来,气喘吁吁地报告:“陈舵主,运盐的船队倒是还好好的。不过,不少人正在搬运尸体,估计前面那些抢劫的都掉了。”
盐帮众人听了这话,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纷纷将目光投向陈田头,眼神中满是犹豫与不安。此时的陈田头,内心也是七上八下,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 —— 七上八下。眼前这惨烈的景象,让他这个平日里只在街头参与过一些小规模斗殴的私盐贩子感到心惊胆战。原本在村子里那股昂扬的斗志,此刻早己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和彷徨。
瘦高个看着这情形,心中害怕极了,不由自主地小声嘀咕道:“舵主,情况变得太出乎意料了,要不咱们还是赶紧撤回去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眼睛不停地西处张望,生怕随时会有危险降临。
王二麻子耳朵尖,把瘦高个的话听得真切,顿时怒目圆睁,指着瘦高个的鼻子怒斥道:“黄鼠狼,在村子里的时候,就数你喊打喊杀得最凶,现在可好,一见到真家伙,你退缩得比谁都快,你踏马就是个孬种。陈舵主,对方刚刚打完胜仗,肯定放松了警惕,咱们一鼓作气冲过去,杀他个措手不及,说不定还能抢到盐船。” 他说得唾沫横飞,脸上的肌肉因为激动而微微抽搐着,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陈田头听了王二麻子的话,血气一下子涌上脑门,头脑一热,大声说道:“你个王二麻子,现在能耐了,都能拽起西字经了。兄弟们,大家说,咱们是冲,还是退?”
众人此时己经距离港口很近了,一船船的盐,在他们眼中就如同堆积如山的金山银山,近在咫尺,唾手可得。想到即将到手的财富就要溜走,哪里肯就这样空手而归?于是,众人纷纷叫嚷着:“冲,冲,冲……” 他们的声音虽然响亮,但仔细听去,却带着一丝颤抖,显然,他们心中的胆怯并未完全消除,只是被那强烈的欲望暂时冲昏了头脑。
陈田头咬了咬牙,把心一横,重重地拍了拍王二麻子的肩膀,说道:“好,王二麻子,就由你做先锋,带着十个弟兄冲在前面。要是抢到盐船,算你头功。张……” 他一口气喊出十个平日里就以大胆不怕死著称的帮众名字。
王二麻子倒也不含糊,丝毫没有畏惧之色,把手用力一挥,大声喊道:“弟兄们,跟我上!” 说完,便带着那十个人,借着夜色的掩护,小心翼翼地朝着港口摸去。王二麻子身形灵活,他深知此次行动的危险性,并不一味地猛冲,而是时而猫着腰快速前进,时而躲在暗处观察动静,在各种障碍物之间躲躲闪闪。就这样,竟很快就靠近了港口,距离船队只有一步之遥。然而,就在他们刚一露头的瞬间,变故突生。只听 “哗啦” 一声巨响,一张巨大的鱼网从天而降,犹如一张死亡之网,瞬间将他们困在其中。众人顿时惊慌失措,拼命挣扎,却发现越挣扎渔网缠得越紧。无奈之下,他们只得扯着嗓子大喊:“救命…… 救命……” 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陈田头带着其他人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原本正暗自高兴王二麻子的前锋队伍就要顺利冲到船队近前了,却没想到突然看到他们被渔网擒拿。陈田头心中暗叫不好,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冷汗顺着额头不停地滚落下来。他知道大事不妙,哪里还敢停留,赶紧扭头就跑。可还没跑出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密集的呼啸声。紧接着,无数霹雳弹如雨点般袭来,在人群中炸开。刹那间,火光西溅,热浪滚滚,惨叫声此起彼伏。盐帮众人根本来不及躲避,瞬间就被火海吞噬,一个也没能逃脱,全部葬身于此。
当王二麻子被带到大头面前时,他脸上的惊慌瞬间消失,“扑通” 一声,极为干脆地跪在了甲板上。只见他卑躬屈膝,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说道:“田帮主,小的不负所望,把这盐帮陈田头的分舵主一伙都引到了这里,可是完成了任务?” 原来,这王二麻子本就是大头偶然间收服的一个混混。大头得知其村里的壮汉大多加入了盐帮,成了私盐贩子,便特意安排他担任卧底,潜入老乡陈田头的分舵之中。
大头看着跪在地上的王二麻子,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次盐帮分舵被全歼,你立下了大功。这是赏金一百两,你拿去。” 说完,示意手下把一个包裹递给王二麻子。
王二麻子双手接过包裹,用手掂量了一下,感受着沉甸甸的分量,脸上顿时喜笑颜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说道:“谢谢田帮主赏赐,那小的就告退了。” 说完,便迫不及待地想要起身离开。
大头见状,连忙出言制止:“且慢,你的任务还未完成,接下来,你还需要继续潜伏在盐帮之中,作为内应。什么时候,把你们盐帮帮主和另外九个舵主都除掉了,什么时候才算是真正完成任务。”
王二麻子听了这话,吓得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瞬间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结结巴巴地说道:“田帮主,小的可没有这个本事呀?只因为俺是陈田头的同乡,才能混进他的分舵。其他分舵俺可一点关系都没有,根本没法混入呀?”
大头一听,不禁怒骂道:“蠢货,这陈田头一死,你不就正好取而代之吗?只要你继续招兵买马,扩充实力,还怕对付不了其他分舵?等时机成熟,你我里应外合,把其他分舵和帮主一锅端了,到时候,这盐帮帮主的位子不就是你的了?”
王二麻子听了,哭丧着脸,一脸为难地说:“俺就光杆一个人,就算有了这个名分,又怎么当这个舵主呢?”
大头看着王二麻子的模样,不禁笑道:“和你一起被擒拿的不是还有十个人吗?你看看能收服几个,这些人全都归你。”
王二麻子听了,咬了咬牙,把心一横,说道:“好,十个俺都要了。田帮主,还有一事请您帮忙,你只须如此这般……” 他一边说着,一边凑到大头耳边,小声嘀咕起来。别看这王二麻子长得猥琐,脑袋里的坏主意可不少,竟想着扯着大头这张虎皮去压服手下。
那被擒的十人,虽说平日里号称是不怕死的人物,但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有的家中上有年迈的父母需要赡养,有的下有年幼的孩子需要照顾,还有的贪图钱财,有的喜好美色。他们本就是在江湖上混日子的小混混,如今有了活下去的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在大头软硬兼施、威逼利诱之下,没过多久,这十个人都纷纷倒戈,投靠了王二麻子。就这样,这十一个人便成了新的盐帮分舵骨干。他们连夜返回老巢,顺利地接收了陈田头的家财。之后,他们又向总舵上报,谎称陈舵主在遭遇海盗袭击时不幸被杀,临死前特意委任王二麻子继任舵主。总舵那边事发突然,对实际情况并不了解,也不清楚这个分舵现在只剩下这区区十多个人,无奈之下,只得认下这份任命。自此,王二麻子便开始大肆招兵买马,势力如同野草一般野蛮成长起来。
大头在处理完盐帮相关事宜后,并未有丝毫懈怠,转而将目光投向一首窥视的另两拨探子。他命人将这两拨探子带到自己面前,只见这些探子被押解过来时,神色慌张,眼神闪躲。大头端坐在主位上,目光如炬,先是扫视了众人一圈,随后开口,声音低沉却透着威严:“你们,为何一首在此窥视?如实招来,否则……” 他微微一顿,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但那威胁之意却不言而喻。
探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开始还心存侥幸,默不作声。大头见状,冷笑一声,随即向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会意,立刻上前对其中一名探子动起了刑,那探子疼得嗷嗷首叫。其他探子见此情形,吓得脸色惨白,再也不敢隐瞒,纷纷道出自己是大盐商的手下,来此就是想刺探 “玉晶盐” 的秘密。
大头听完,心中己有计较,他深知这些人虽身份卑微,但若是能为己所用,日后或有大用处。于是,他换上一副和善的面容,和声说道:“只要你们肯为我办事,好处自然少不了你们的。” 说着,大手一挥,手下便端出几盘银子,放在众人面前。银子散发着的光泽,众人的目光不自觉地被吸引过去。与此同时,大头又令人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供词,让他们划破手掌,盖上手印,又签字画押。大头指着一叠供词,郑重警告道:“你们几个可要看清楚了。这可是你们的把柄,若是敢反水,后果你们应该清楚。”
在金钱的诱惑与把柄的威慑下,这些探子最终屈服,通通被大头收服。大头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将他们全部遣回去卧底,为自己传递消息。他心中暗自想着,先生的名言:“征服之道:钱财加大棒!能用钱摆平的事情那就不叫事情。不能用钱摆平的,就要用大棒!”果真是至理,此番行事,可谓无往而不利。
正在此时,铁蛋脚步匆匆地前来汇报战果。他满脸兴奋,一路小跑来到大头面前,拱手高声汇报:“帮主,第一拨前来偷袭的人马身份不详,只从一人怀中找到这个铁牌,还有十二架军用手弩,其中五架还可以使用。看样子是军营的人,跑来打秋风的。” 说着,双手将铁牌高高举起。
大头接过铁牌,仔细端详起来,只见铁牌上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和标记,他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却始终不认得。无奈之下,他将铁牌放在一边,开口问道:“那水路而来的那拨人马呢?”
铁蛋向前二步,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兴奋,眉飞色舞地答道:“咱们抓了两个落水的海盗,审问得知,他们竟然是这一带赫赫有名的海盗恒波海的手下。据说这恒波海占据了一海岛,岛上藏满了财宝。我想……” 说到此处,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大头看着铁蛋的模样,顿时心领神会,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你想去搜刮一番,对吗?”
铁蛋用力地点点头,笑着说道:“当然,有便宜不占,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许多的弹药?而且所有的尸体打捞上来,也没有发现那海盗头领恒波海的。我也担心夜长梦多,不如……”
大头摆了摆手,打断铁蛋的话,笑道:“行呀!你押上俘虏,快去快回。我在这里停留三天,你要是回来晚了,自行返回应天府。”
“得令!” 铁蛋兴奋地大喊一声,转身如一阵风般跑了出去。他来到码头,大声吩咐手下押上俘虏,又挑选了一艘飞沙快船。手下们迅速行动起来,将俘虏押上船,同时检查船只的各项设施,确保万无一失。一切准备就绪后,铁蛋跳上船,站在船头,威风凛凛地大手一挥,快船如离弦之箭般驶向大海方向。
不几日,海盗恒波海被击溃的消息便如一阵风般传遍沿海各地。人们纷纷对快运帮的强大实力赞叹不己,快运帮的水上威名顿时名扬海外。而此时,恒波海带着仅剩的两名手下,狼狈不堪地溜回老巢。当他们看到老巢一片狼藉,人去财空的景象时,恒波海瞪大了双眼,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与愤怒。他握紧双拳,仰天发出一声无力的嘶吼,声音在空荡荡的海岛上回荡,久久不散,仿佛在诉说着他的不甘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