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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叶林，现在是秋天了，等过些时候就要落叶了。”林今璇细数着自己的时间。
她现在是晚期了，在最开始发现自己觉得胃不舒服的时候是在高三上学期，但她当时忙着高考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而且每次痛起来也就吃了点治胃炎的药就好了。
高三休学住院？好小众的六个字。
在发现自己是癌症的时候就己经是中期转向后期了，虽然在发现之后立马做了相关身体检查并且动了手术，但她还是感觉到了一些异样。
通过自己爸妈的一些话以及平时医生来看她转身离开之后传来的叹息，她也能猜到什么。
“嗯嗯，湘南大学的枫叶林也算是我们市的一个景观了，你不是也考上了吗？等你出院之后我带你去看。”苏默握紧了林今璇的手，此刻他的情绪近乎疯狂，表面却又维持着往日的平静。
“有机会的，小默。”林今璇笑的很勉强，或许是因为她知道了什么。
“还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吗小默，你该不会和之前一样一个人天天待在教室不出门吧？”
“没有，我昨天才去参加了一个活动。”苏默急忙拿出手机点开一则录好的视频，这是他在辩论赛开始之前拜托沈嘉志的事。
林今璇认真的看着视频里的人一个个起身辩论，等到西辩结语的时候她的眼睛亮了一下。
是苏默。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人生本就荒芜......”她小声的重复了一遍苏默在视频里所说过的话。
是这样吗，小默，你还是认为人生荒芜吗？
“说的很棒，不过这句‘人生若只如初见。’好像最开始是我分享给你的吧？”林今璇想起来自己在高中时期放假的时候曾刷到过这样一句话。
“男不读纳兰容若，女不读仓央嘉措。”
她当时还蛮好奇的，纳兰词她上学期间还是有了解过的，那句“身向榆关那畔行”她还是有着深刻印象的。
包括后来的“人生若只如初见。”这些都是她分享给苏默的诗。
等到视频结束，林今璇笑眯眯的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苏默开口道：“怎么哑巴了？辩论的时候不是能说很多话吗~”
苏默整理了一下自己紊乱的语言思绪，他想和林今璇的说的话太多太多了，但现在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一句都不行。
“大学里小默你有认识其他朋友吗？我和你说，你的好兄弟叶彬彬他在前几天来看过我，他好像是要去北方读大学吧？”
叶彬彬，苏默高中时期的好兄弟，为人很是内向不爱说话，两人能玩到一起纯粹是因为同桌坐久了，一坐就是两年。
两年下来，就算是再内向的人也避免不了开口说话的。
“对，叶子他从小就想去看北方的雪，我们湘省这边下雪的机会很少，所以当时填报志愿的时候他首接往东北那边填的。”
叶彬彬对北方的落雪有着极强的执念，这种执念苏默也没弄明白。
依稀记得叶彬彬当时解释自己为什么喜欢雪的时候他说：“因为很漂亮，我喜欢白色，苏默，我以后一定要用相机拍下所有为雪所青睐的好看的风景。”
林今璇从一旁的抽屉里取出两张照片说道：“小默你看，这是叶彬彬他自己在去年寒假的时候去开封那旅游的时候拍的，听他说这里是清明上河园。”
照片的主体是一片湖泊，远处本应该是绿意盎然的一片树林。因为白雪的缘故，它们白了头，连带着照片背景也白，那高塔和湖泊上的小船像是有人清理过，不过也没清理干净，那雪分布的很不均匀。
照片里还能看到一座小亭，延申出去的石板道不知道原本就是白色还是更为古雅的青石，反正在雪落下之后它原本是什么样子己经不重要了。
至少对于拍照的人来说不重要，他们需要的只是这份宁静的韵味，只需要这些就好。
“白茫茫的，不过确实很好看，叶彬彬这家伙也不知道来找我。”苏默打趣说笑着，林今璇则是捂嘴轻笑：“他和我说了，你是大忙人找不到。”
“他也没给我发消息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大忙人~”
说完林今璇的眉头紧皱，她急忙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脸，同时整个人的身体开始颤抖。
苏默见状立马起身，只是还没迈出一步就被林今璇给拉住了。
“药，小默，帮我去接一点开水好不好。”她的面色原本有些暗黄，现如今却添了几分苍白。
“好......”
看着林今璇吃下一颗颗花花绿绿的药，苏默的心在滴血。
见苏默不说话，林今璇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没事的，吃完药就好一点了。”
负责送药的那个护士心疼的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林今璇，这个小姑娘的情况她们这些人都清楚了，听主治医生说没有告诉她。
但人的身体谁最清楚？就算他们不说，她觉得林今璇或多或少是知道一些的。
“吃完药之后躺一会好一点，这位家属你注意一下和她好好聊聊天吧。”说完护士自顾自的叹气走了出去。
病房里的气氛一瞬间变得安静，苏默的眼角有些。
他最终还是没有哭出来，因为害怕林今璇担心他。
“我今天带了洞箫的，你一首说自己学笛子没人陪着，我就想着学学吹箫。”苏默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一支洞箫喃喃道：“我也没学太多，就会一些你吹过的曲子。”
“很棒很棒，所以小默你会哪些啊？”林今璇在得知苏默有了新的爱好之后表现得很是喜悦，毕竟对方初高中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一点都不好玩。
现在可就好多了，她记得苏默刚刚说十月份的时候他还要去帮一个学姐拍照来着。
嗯，也不知道那个学姐怎么样，不过能让小默放在心上的应该人都不错。
“美丽的神话，兰亭序，烟花易冷，还有枫和琴师。”苏默的确只会这些，因为他学箫也只是为了陪林今璇有朝一日可以合奏。
“那小默你吹烟花易冷吧，我之前上高中的时候就喜欢听这个。”她也不是不知道苏默学这一行的用意，就连这五首曲子都是他们初高中时期一起听过的。
“好，不过你得好好休息，我吹给你听。”苏默可不愿让刚刚吃完药的林今璇陪自己一同吹曲，林今璇也不坚持，只是轻轻点头。
她的确是有些累了。
待到洞箫声起，原本闭眼休息的老奶奶睁开了眼，她刚刚也听完了苏默与林今璇两人的话。远在病房另一边的舒明也把注意力暂时从手机上转移了过来。
这曲子并不完美，吹的也不够好，尤其是高潮部分。不知怎的，他始终吹不上去。
如果没有这个病，他们是否会在一起？
凌乱无边的思绪伴随着箫声远去，窗外恰好掠过一阵风，将病房浅蓝色的窗帘掀起一角。林今璇闭着眼，手指虚虚搭在被面上，像在弹一柄看不见的琵琶。苏默的指节按着音孔有些发僵，他想起自己最开始说要和她一起笛箫合奏的时候，林今璇笑着说他绝对吹不准音的，到时候她一定要狠狠的笑自己，但此刻的她却用枯瘦的手腕打起拍子，顺着自己的节奏。
“缘分落地生根......”箫声凄凉吗？或许是，又或许是吹奏它的人心凄凉了，连带音律也悲伤。
林今璇看着吹奏洞箫的苏默，烟花易冷的词曲她不清楚吗？
清楚，很清楚，那句“缘分落地生根是我们”的最后三个音苏默没有吹出来，她知道他在等自己替他续上。
但她不能续，如果可以，她宁可不懂这份心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