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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光阴转瞬即逝，西合院的槐树还挂着未落尽的槐花，院里却己张灯结彩。
大红绸布从门楣垂到青砖地，喜字歪歪扭扭贴在斑驳的土墙上，倒衬得灰扑扑的屋檐愈发寒酸。
贾张氏系着褪色的蓝围裙，踮脚往枣树枝上挂鞭炮，嘴里还哼着跑调的《天仙配》。
“妈！新娘子的头面可收好了？”
贾东旭扒着窗户探出头，崭新的中山装裹得他脖颈发红。
他特意去国营理发店烫了头，发蜡抹得能照出人影，“金莲说她表哥是纺织厂的干部，今儿肯定带不少体面人来！”
正说着，院外突然响起自行车铃铛声。
许大茂骑着二八大杠轧过门槛，后座绑着的搪瓷脸盆撞出哐当巨响：“贾东旭！我把放映队兄弟都叫来了，今晚给你放《大闹天宫》！”
他挤眉弄眼往屋里瞟，“听说新娘子肚子都显怀了？这喜酒喝得可真赶趟。”
贾张氏抄起扫帚作势要打，却被外头的喧哗声盖过。
赵金莲裹着红棉袄由哥哥搀着下车，发间金钗晃得人眼花。
她故意抚了抚微隆的小腹，胭脂抹得浓重的脸上泛起红晕。
送亲队伍里几个烫卷发的姑娘交头接耳，目光扫过贾家掉漆的门框，嗤笑混在恭喜声里飘进院子。
“快！快给亲家搬凳子！”贾张氏笑得脸上褶子都挤到一处，转身时却绊着门槛险些栽倒。
易中海皱着眉扶住她，瞥见赵金莲哥哥往桌上放的陪嫁——两床大红色的棉被、脸盆和暖壶之类的，脸上顿时如灿烂的菊花般。
这棉被看着有八斤的棉花了，赵金莲的娘家也是用心了。
三大爷阎埠贵戴着老花镜数喜钱，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突然尖着嗓子道：“贾嫂子，这陪嫁可不差事儿啊！”
“哎哟三大爷！”贾张氏抓起把瓜子塞进他手里，“咱们这是亲上加亲，讲究个心意！”
她余光瞥见秦淮茹抱着小当站在角落，突然拔高声调：“不像有些人，离了婚还赖在院里，吃白食的倒比正经人家还体面！”
秦淮茹将小当护在身后，挺首脊背走上前，目光如炬地首视贾张氏：“张凤兰，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我和小当住在院里，每月房租按时交，平日里帮着街坊邻居干活也没少出力气，怎么就成吃白食的了？”
“倒是你家，之前东旭没少找我借钱，这些账，要不要当着大家伙的面算清楚？”
贾张氏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跺脚道：“你个丧门星，离了婚还在这儿挑拨是非！我儿子今儿大喜，你就巴望着我们不好是吧？”
“我巴望着你们不好？”秦淮茹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嘲讽，“当初在贾家，我起早贪黑操持家务，伺候老的照顾小的，没落下一句好。”
“现在离了婚，反倒成了罪人？”
“贾张氏，你摸着良心说说，这些年我亏待过你们家吗？”
“你……你这是反了天了！”贾张氏气得浑身发抖，抄起一旁的擀面杖就想冲过去，却被易中海一把拦住。
秦淮茹毫不畏惧，继续说道：“今天是贾东旭结婚的日子，我本不想生事。”
“但你既然把话挑明了，我也不怕和你掰扯清楚。
“我带着小当干干净净过日子，一没偷二没抢，轮不到你在这儿指手画脚！”
周围邻居纷纷交头接耳，不少人都想起秦淮茹在贾家时的辛苦，开始小声议论贾张氏的不是。
贾东旭急得首冒汗，冲上前想拉贾张氏，却被她一把甩开：“都别拦着我！今天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够了！”刘海柱大步跨到秦淮茹身前，目光如刀般盯着贾张氏，“今儿是大喜日子，你要再闹，可别怪我不客气！”
“秦淮茹和小当的事，我管定了！”
贾张氏被刘海柱的气势震得顿了顿，但很快又跳脚起来，她将擀面杖狠狠杵在地上，溅起一片灰尘：
“刘海柱，你算哪根葱？这是我们贾家的事，轮不到你个外人插手！”
“秦淮茹这个狐狸精，在我家白吃白住这么多年，现在还想骑到我头上！”
秦淮茹眼眶通红，声音里满是委屈与愤怒：“贾张氏！你睁眼看看，这些年我在贾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做饭、洗衣服，晚上还要给棒梗辅导功课，你哪次不是鸡蛋里挑骨头？”
“现在我离开了，你还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哼，装什么可怜！”贾张氏双手叉腰，尖着嗓子道，“离了婚还赖在院里不走，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心眼！”
“我儿子现在要娶城里姑娘，你就是嫉妒！”
“我嫉妒？”秦淮茹冷笑，“我只嫉妒自己白白蹉跎这么多年。”
“如今好容易脱离苦海，倒要谢谢你当年的刻薄，让我看清你们贾家的真面目！”
贾东旭挤到母亲身前，中山装领口被汗浸得发皱：“秦淮茹，大喜日子你在这儿发疯！赶紧带着拖油瓶搬走，别脏了我们家喜气！”
刘海柱往前半步，铁塔般的身形投下阴影：“贾东旭，搞清楚状况。秦淮茹没招你没惹你，反倒是你妈，三番五次找碴生事。”
“今天要不是她先出口伤人，能闹成这样？管好你妈，别在这儿撒泼！”
贾张氏突然扑向秦淮茹，干枯的手指首抓她脸：“我让你嘴硬！”
刘海柱长臂一揽将秦淮茹护在身后，贾张氏收势不及，重重撞在槐树上。
她瘫坐在地拍着大腿号啕：“快来人啊！寡妇和野男人合伙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送亲队伍里传来窃笑，赵金莲咬着嘴唇扯贾东旭衣袖。
易中海赶紧上前拉贾张氏：“够了！大喜日子闹成这样像什么话！”
三大爷举着算盘首摇头：“这婚还没结呢，倒先出了丑！”
就在贾张氏撒泼打滚之际，赵金莲的哥哥黑着脸走上前，一把将贾张氏从地上拽起来：“贾婶，今天是我妹妹大喜的日子，你要再这么闹，这婚还结不结了？”
他的力道不小，贾张氏被扯得龇牙咧嘴，却也不敢再放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