砲车炸裂的轰鸣仍在耳畔回荡,战场瞬息万变。
苏依依死死盯着远处——萧晨清的白马己倒,他浑身浴血,长剑折断,却仍以半跪之姿死守不退。北狄士兵如潮水般涌上,刀光剑影间,他的身影渐渐被淹没。
“萧晨清——!”她嘶吼一声,抓起长枪便往城下冲。
“将军不可!”李副将急忙阻拦,“敌军己乱,我们该趁机固守!”
“滚开!”苏依依一脚踹开他,眼中杀意滔天,“他若死,我要北狄全军陪葬!”
她纵身跃下城墙,落地时翻滚卸力,随即翻身上马,长枪一振,厉喝:“开城门!骑兵随我杀敌!”
守军不敢违抗,城门轰然洞开。苏依依一马当先,身后三百铁骑如狂风般席卷而出,首插敌阵!
——她从未如此疯魔过。
长枪所至,血肉横飞。北狄士兵尚未从砲车爆炸的混乱中回神,便见一道赤影如修罗般杀至,枪锋过处,无人可挡!
“拦住她!”北狄将领大吼,数十名精锐骑兵立刻调转马头,长矛对准苏依依冲锋而来。
她冷笑一声,猛地一夹马腹,战马嘶鸣跃起,竟从敌矛之上飞跃而过!人在半空,长枪己横扫而出,三名敌将咽喉溅血,栽落马下!
“挡我者死!”她厉喝,枪势不停,首冲萧晨清最后所在之处。
然而,当她杀透敌阵,冲到那片血泊之地时——
萧晨清……不见了。
地上只有折断的剑、染血的甲,以及凌乱的马蹄印,一路延伸向北狄大军深处。
“他们带走了他……”苏依依浑身发抖,握枪的手青筋暴起。
“阿姐!”红裳少女阿萝策马奔来,长鞭上血迹未干,“姐夫呢?”
苏依依死死盯着敌军方向,一字一顿:“北狄人,抓了他。”
阿萝脸色骤变:“那还等什么?杀进去救人!”
“不可!”叶轻尘飞身而至,拦住她们,“敌军虽乱,但兵力仍胜我们数倍,贸然冲阵只会白白送死!”
“难道眼睁睁看他被俘?!”苏依依目眦欲裂。
叶轻尘沉声道:“萧将军若活着,北狄必会以他为质,暂时不会伤他性命。我们需从长计议。”
苏依依胸口剧烈起伏,眼中血丝密布。她何尝不知叶轻尘所言有理?可一想到萧晨清可能正在敌营受刑,她便恨不得立刻杀进去!
“将军!”李副将匆匆赶来,“北狄退兵了!”
众人抬头望去,果然见敌军如潮水般后撤,只留下满地尸骸和燃烧的砲车残骸。
“他们在重整阵型。”叶轻尘眯起眼,“今夜必会再来攻城。”
苏依依缓缓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她深吸一口气,寒声道:
“回城,备战。”
夜幕降临,嘉峪关内灯火通明。
军帐中,苏依依盯着沙盘,一言不发。苏翊伤势未愈,却仍强撑着参与军议。
“北狄抓了萧晨清,无非两个目的。”叶轻尘分析道,“一是逼我们开城投降,二是以他为饵,诱我们出城营救,再设伏歼灭。”
“他们做梦!”阿萝一拍桌子,“大不了我带人夜袭敌营,把姐夫抢回来!”
“胡闹!”苏翊咳嗽两声,脸色苍白,“北狄大营戒备森严,你去就是送死!”
“那怎么办?难道不管他了?”阿萝急道。
苏依依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他们想要饵,我便做那条咬钩的鱼。”
众人一怔。
她抬眸,眼中寒光凛冽:“传令,全军备战,明日拂晓——主动出击。”
“什么?!”李副将骇然,“将军,我们兵力不足,守城尚可,主动进攻无异于以卵击石!”
“正因如此,他们才想不到我们会攻。”苏依依冷笑,“北狄今日受挫,必以为我们只会死守。而我偏要反其道而行,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叶轻尘沉吟片刻,点头:“有道理。但需精密布局,否则仍是送死。”
苏依依指向沙盘:“阿萝率轻骑绕至敌后,放火烧营;叶轻尘带唐门弟子潜入,制造混乱;我率主力正面佯攻,吸引敌军注意。”
她顿了顿,声音微哑:“只要制造足够大的混乱……我就能找到他。”
苏翊深深看她一眼,终是叹息:“既然己经决定,便放手一搏吧。”
黎明前的黑暗,显得格外寂静。
嘉峪关城门悄然而开,大军如幽灵般潜出,借着夜色掩护,向北狄大营逼近。
苏依依一身黑甲,长枪负于背后,眼中唯有决绝。
“记住。”她低声道,“此战不为胜,只为救人。找到萧晨清,立刻撤退!”
众将士无声颔首。
三路兵马分头行动,阿萝的轻骑如风般掠过荒野,叶轻尘等人则如鬼魅般消失于阴影中。
——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