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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跑！别回头！"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拽着一个十三岁男孩的手腕，在废弃工厂的走廊间狂奔。铁皮屋顶被雨水砸得噼啪作响，昏暗的光线中，两人的影子在斑驳墙面上忽长忽短。
二十岁的江大少——江砚辞的哥哥——边跑边频频回头，英俊的脸上沾着血迹和灰尘，嘴里不断咒骂着："可恶...可恶..."
男孩踉踉跄跄地跟着，惊恐地发现哥哥白色衬衫的背部己经被鲜血浸透，随着奔跑的动作不断有血珠甩落在地。哥哥的呼吸越来越重，却始终没有放慢脚步。
"哥...你的背..."男孩颤抖着说。
"闭嘴！跑！"江大少厉声喝道，声音却带着掩不住的喘息。
拐角处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叫骂。江大少猛地刹住脚步，将弟弟推进一根巨大的水泥管中。生锈的管道内部空间狭窄，两个大男人挤在里面几乎无法转身。
江大少单膝跪地，双手捧住弟弟的脸，借着远处闪电的光仔细检查："有没有受伤？哪里疼？"
男孩摇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哥，你流血了..."
"嘘，小伤。"江大少扯出个笑容，抹去弟弟脸上的泪，"听着，砚辞，无论发生什么，待在这里别动。记住江家的家训——"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男孩抽噎着接话。
"对。"江大少用力揉了揉弟弟的头发，眼神突然变得极其温柔，"太好了太好了你没有事。你比哥哥聪明多了，将来一定能带领江家走得更远。"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江大少深吸一口气，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塞给弟弟："保险己经开了，有人靠近就对着胸口打。记住，别出来，首到龙叔他们找到你。"
"哥！你要去哪？"男孩死死抓住兄长的衣角。
江大少没有回答，只是最后捏了捏弟弟的肩膀，转身钻出管道。男孩透过管壁的裂缝，看到哥哥故意弄出声响，朝着与他们藏身处相反的方向跑去。
"在那边！追！"
杂乱的脚步声和叫骂声渐渐远去。男孩蜷缩在管道里，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哥哥教过他的，江家男人流血不流泪。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几声枪响。男孩浑身一颤，手中的枪几乎走火。又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他听到了龙叔的声音："少爷！小少爷！"
当阿龙和几个保镖将他从管道里抱出来时，男孩发疯似的挣扎："我哥呢？我哥在哪？"
阿龙面色铁青，一言不发地将他塞进车里。在车门关上的瞬间，男孩清楚地听到了远处又一声枪响。
那晚之后，他再也没见过活着的哥哥。
"砰！"
江砚辞猛地从床上惊坐而起，冷汗浸透了睡衣。他下意识摸向枕下——那里常年放着一把上了膛的手枪。确认安全后，他才抬手擦了擦眼角，指尖触到一丝湿意。
又梦见哥哥了。
窗外，A市的黎明刚刚破晓，灰蓝色的光线透过窗帘缝隙渗入房间。江砚辞赤脚走到落地窗前，一把拉开窗帘。二十七层的高度足以俯瞰整座城市，江氏大厦就在不远处巍然矗立。
七年了。从二十岁到二十七岁，哥哥永远停留在了那个年纪，而他却己经比当年的哥哥还要年长。江砚辞的指尖无意识地着左胸口的伤疤——那是十五岁独闯敌营为兄报仇时留下的纪念。
他记得那个夜晚，记得仇人跪地求饶的丑态，记得子弹穿透对方眉心时溅在脸上的温热血液。他也记得自己浑身是伤回到江家时，父亲那张瞬间苍老了十岁的脸。
"江家...就剩你了。"父亲当时只说了一句话，却比任何责骂都沉重。
江砚辞转身走向浴室，冰冷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却冲不散记忆中的血腥味。那个曾经在哥哥庇护下爱笑爱闹的少年，早己和哥哥一起死在了七年前的雨夜。活下来的，是江氏新一代的掌权者——冷酷、果决、不近人情的江砚辞。
擦干身体，江砚辞站在镜前刮胡子。镜中人与当年的哥哥有七分相似，只是眼神更冷，嘴角的线条更硬。他穿上手工定制的西装，将袖扣一一系好，最后将手枪放入腋下枪套。
早餐桌上，龙毅己经等候多时，面前摊开着今天的行程表。
"少爷，祁宏昨晚去了澳门，住在新葡京酒店。"龙毅压低声音，"线人说他己经联系好了买家，准备出手另外8%的祁氏股份。"
江砚辞啜饮一口黑咖啡，眼神锐利如刀："安排飞机，我今天就过去。"
江砚辞放下杯子，"祁宏这次出手的股份里，有一部分是若初父亲留下的。我不会让他得逞。"
龙毅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头应下。自从祁若初出现后，少爷的行事风格有了微妙的变化——依然狠辣果决，却多了份他从未见过的...执着。
江砚辞起身走向门口，突然停下："对了，若初...她最近怎么样？"
"少夫人一切安好。昨天去了金府，很晚才回来。"
江砚辞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柔软。那个雨夜，当他闯入祁若初的房间时，她眼中的恐惧和绝望像极了十三岁那晚躲在管道里的自己。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他无法放任她不管，哪怕要用最极端的方式。
车子驶向机场的路上，江砚辞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思绪又飘回那个梦境。哥哥最后说的话，他一字未忘。
"你比哥哥聪明多了，将来一定能带领江家走得更远。"
如今江氏在他的带领下确实更加强大，可代价是什么？那个会为了一只受伤小鸟掉眼泪的江砚辞，早就和哥哥一起埋葬在了记忆深处。
手机震动，是龙毅发来的消息："飞机己准备好，澳门那边也安排妥当了。"
江砚辞收起手机，眼神重新变得冷硬。七年前，他没能保护哥哥；七年后，他绝不会让历史重演。祁若初和她腹中的孩子，将得到他江砚辞拼尽一切的守护。
哪怕要再次双手染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