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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狭窄。窒息。
通风管道内部，比我想象的更加难行。
空间只够一人勉强蜷缩、蠕动着向上爬，冰冷的金属管壁上满是灰尘、蜘蛛网，还有一种……陈年的、带着铁锈味的血腥气。
我手脚并用，忍着全身的剧痛，奋力向上。每向上挪动一寸，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脚踝和肩膀的伤口，如同被撒了盐般，火辣辣地疼。左臂的麻痹感，也似乎因为血液循环加速（如果还有的话）而更加明显，动作越来越迟缓。
前面，是江暮雨和林薇薇。
他们拖拽、推拉着昏迷的慕紫瑶，速度更是慢得令人绝望。我能听到江暮雨因为牵动腿伤而发出的、极其压抑的粗重喘息，还有林薇薇因为恐惧和疲惫而发出的、细微的啜泣声。
而在我们身后——
“嘶嘶……咔嚓……嘶……”
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是那些金属蛇！它们……它们真的追进来了！
而且，似乎不止一条！
它们细长的身体，在这种狭窄的管道里，行动似乎更加自如！金属鳞片刮擦着管壁，发出刺耳的噪音，如同死神的脚步声，一步步逼近！
我甚至能感觉到，身后空气的流动都发生了变化，带着一股……它们身上特有的腥臭和冰冷！
“快……快一点……”我用沙哑的声音催促着前面，但其实我知道，我们己经到了极限。
拖着一个昏迷的人，带着三个伤员，在这种环境下，怎么可能甩掉那些速度惊人的怪物？！
这样下去……被追上只是时间问题！
我们会像被堵在管道里的老鼠一样，被它们……一个个……
不！绝不能这样！
一定……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江暮雨！”我一边奋力向上爬，一边喊道，“这种通风管道……通常……咳咳……通常会有……分支吗？或者……防火阀之类的东西？”
“有……咳……可能有……”江暮雨的声音也断断续续，充满了疲惫，“但……但我们没有图纸……而且……开关……通常在外面……”
他的话，再次将我们打入绝望的深渊。
“嘶——！”
一声尖锐的嘶鸣，猛地从我下方响起！
我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脚！
一道迅捷无比的黑影，擦着我的脚踝掠过！狠狠地撞在了我上方不远处的、江暮雨那条受伤的小腿上！
“呃啊！”
江暮雨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身体猛地一颤，差点带着慕紫瑶一起从管道上滑下去！幸好他死死扒住了墙壁上的一个凸起！
但我清晰地看到，有几滴鲜血，从他的裤腿上滴落下来！
他被咬了？！还是被撞伤了？！
而那条偷袭的金属蛇，一击不中（或者说只伤到了江暮雨），立刻如同滑不留手的泥鳅，缩回了我下方的黑暗中，准备发动下一次攻击！
它们……就在我们脚下！离我……不到一米！
怎么办？！怎么办？！
我的大脑因为恐惧、疼痛和缺氧，几乎要停止运转！
就在这时，江暮雨突然用一种极其急促、带着一丝奇异兴奋的语气喊道：
“清颜！摸你右手边！向上大概……三十厘米的位置！快！有没有一个……半月形的……凹槽？！或者……一个可以旋转的阀门？！”
他刚才被撞那一下，似乎正好让他看到了管道壁上某个容易忽略的细节？！
我立刻强忍着眩晕和恐惧，伸出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的右手，朝着他说的位置摸去！
冰冷……粗糙……灰尘……
然后……我的指尖，触碰到了！
真的是一个……半月形的、向内凹陷的……金属凹槽！凹槽的边缘，似乎连接着一个可以……转动的……盘状物？！
“找到了！找到了！”我惊喜地喊道！
“转！顺时针！用力转！”江暮雨的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那可能是……是这条管道的……紧急排气阀！或者……是通往旁边维修通道的开关！快！”
排气阀？维修通道？
不管是哪个，都可能改变我们现在的处境！
但……那条金属蛇……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它就在我脚下方的黑暗中，如同压缩的弹簧，积蓄着力量，随时准备再次发动致命一击！
如果我现在分神去转那个阀门……它一定会趁机攻击！
可是不转……我们所有人都会被追上，然后……
赌！只能再赌一次！
我咬紧牙关，左手死死抠住管道壁上的一个缝隙，稳住身体。
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右手，握住了那个冰冷、布满灰尘的半月形阀门！
入手的感觉……极其沉重！而且锈蚀得厉害！
几乎在我握住阀门的瞬间！
“嘶——！”
下方的黑暗中，那条金属蛇，再次动了！
如同黑色的闪电，朝着我的……小腿，狠狠咬来！
没有时间思考！
那条金属蛇布满利齿的大嘴，裹挟着死亡的腥风，己经近在眼前！而我唯一的生路，可能就系于手中这个冰冷、锈蚀、沉重无比的阀门！
放弃阀门去防御？下一秒，它还是会再次攻来！而且，下面的蛇群随时可能跟上！我们没有任何机会！
赌！只能赌！赌江暮雨的判断！赌这个阀门能带来转机！赌……我的动作能比蛇更快！
在那千分之一秒的瞬间，我做出了抉择！
我忽略了下方那噬咬而来的剧痛威胁，将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力量，甚至所有的求生信念，都灌注到了紧握着阀门的右手上！
“给！我！开！！！”
我在心中无声地嘶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甚至用上了身体的重量，狠狠地、顺时针转动那个如同焊死一般的半月形阀门！
肩膀的伤口在尖叫！脚踝的旧伤在悲鸣！左臂的麻痹感似乎瞬间加剧！
但我不管不顾！
而就在我发力的同时——
“啊——！！！”
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猛地从我的右脚脚踝处传来！
我甚至能感觉到，尖锐的毒牙刺穿了湿透的裤腿，深深地、狠狠地、嵌进了我的皮肉之中！
冰冷的、带着强烈麻痹感的……毒液？！似乎正顺着牙尖，疯狂地注入我的身体！
它咬中了！在我转动阀门的瞬间，它咬中了我的伤腿！
剧痛和强烈的麻痹感，如同海啸般瞬间席卷了我的全身！眼前一阵阵发黑，意识几乎要溃散！
但！也就在这同一时刻！
“咔——！！！”
一声沉闷而巨大的、如同某种古老机械被强行启动的声响，从我手中的阀门处传来！
紧接着，是金属轴承转动的、艰涩的“嘎吱”声！
阀门……被我转动了？！
在我被咬中的、意识即将被剧痛和毒素吞噬的最后一秒，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阀门，转动了……大概……西分之一圈？
然后——
轰——！！！！
毫无预兆地！
从我们头顶上方、更深处的管道壁里，猛地爆发出刺耳的、如同高压气罐泄露般的巨大轰鸣声！
紧接着，是……滚烫的！白色的！浓密到几乎能遮蔽一切视线的高温蒸汽！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疯狂地、从上方管道的无数细小排气孔中，喷涌而出！
与此同时，还有……极其刺眼的、惨白色的强光！也从上方猛地亮起！那光线之强烈，甚至穿透了浓密的蒸汽，将整个狭窄的管道，映照得如同白昼！不！比白昼更加刺眼！更加令人无法首视！
“啊——！！！”
“嘶嘶——！！！”
高温蒸汽！刺眼强光！
这突如其来的、毁灭性的变故，让所有生物都措手不及！
我感觉自己的皮肤，瞬间就被那滚烫的蒸汽灼伤！眼睛更是被强光刺得剧痛无比，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林薇薇和江暮雨痛苦的惊呼！
还有……那些金属蛇！它们发出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凄厉、都要惊恐的尖啸！
那条正死死咬住我脚踝的金属蛇，在被高温蒸汽和强光笼罩的瞬间，如同被扔进了硫酸池，猛地松开了口！发出一声短促的、濒死的嘶鸣，整个身体剧烈地抽搐着，似乎想要逃离，却又被强大的蒸汽压制！
下面！那些正在向上追击的其他金属蛇，也陷入了彻底的混乱！它们似乎极其惧怕这种高温和强光，尖啸着，互相碰撞着，甚至开始……向下逃窜？！
这……这难道就是江暮雨说的……紧急排气阀？！
利用高温蒸汽和强光，来……清理管道？！或者驱逐入侵者？！
这“周期性风险”，竟然……是这种无差别攻击？！
得救了？
不！
我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滚烫的蒸汽给活活蒸熟了！眼睛也几乎要被强光刺瞎！
而且……脚踝被咬中的地方，传来的剧痛和麻痹感，正在以比之前快十倍的速度，疯狂地向上蔓延！
毒素……在我被高温蒸汽刺激下，加速扩散了？！
意识……正在飞速远离……
模糊中，我感觉有人在拉我……是江暮雨？还是林薇薇？
上方……似乎有光……但不是惨白色……是……柔和的……黄色？
是……出口吗……
我……还能……撑到……那里吗……
视野，彻底陷入了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