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你有时间,就去陪一下小弟吧。”
苏钧当然听柳如明的话,应下事情。
凤都比柳朝阳想象中要热闹得多。
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两侧,商铺鳞次栉比,各色幌子在春风中轻轻摇曳。
卖胭脂水粉的铺子前摆着各种各样的罐子瓶等,绸缎庄的伙计正抖开一匹流光溢彩的云锦,金器铺里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
天色未完全黑,各色灯笼己经摆上了,小贩的吆喝声、歌女的吟唱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繁华的画卷。
“公子,秦公子派人来陪您了,说一会会有沈宴林公子来陪您。”随行的老仆轻声提醒,“不出意外,也是三女君未来的夫郎。”
柳朝阳点点头,他还是知道三姐相好的,见秦子虚贴身小厮青芽不急不缓跟着后,才继续逛起来。
“公子,您看这簪花多精致!”柳朝阳最活泼的小厮霜雪指着一个摊位,眼中闪着兴奋的光。
摊位上摆着各式时新绢花,最显眼处是一朵栩栩如生的海棠,花瓣薄如蝉翼,花蕊用金丝勾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确实好看,”柳朝阳驻足看了一眼,唇角微微上扬,却瞟到一眼价格处,摇了摇头:“咱看看就好。”
霜雪嘴:“公子,难得来凤都,买朵花也不为过的。怎么就看…”
“霜雪!”跟在后面的奶公陈伯低声斥责,眼光狠戾,“公子自有打算,要你多嘴?你一来这,就认为能攀上什么大人?这样言语行经! ”
柳朝阳没有阻止奶公,也不顾霜雪难看的脸色,道:
“我的月例份额里就那点能用,我不用给你们用了,我倒无所谓,反正在之前待得地方没什么大花销。”
他望向远处巍峨的宫墙,轻声道,“但是到这里了,你们都给我收敛点。姐姐们情况需要用银两的地方多着呢,你们以为你们在我心中能越过她们?”
“要是在这惹了麻烦,不能去死了,我不会救你们的。”
柳朝阳的声音冷漠,听得人心里发颤。他可不管他们的想法,慢悠悠得看着小物件。
青芽是秦子虚身边较有眼力的,看到朝阳喜欢什么不舍得买什么。
总会在离开后返回,买下朝阳喜欢的。
临街茶楼二层雅间,司清瑶倚窗而坐。
她喝着手中己经半凉的茶水,目光牢牢锁在街市上那个淡青色的身影上。
“那是谁家的公子?我怎么之前没见过?”她问身后的小厮。
小厮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回女君,如果没错的话,他应该就是那位柳三女君的弟弟。抚仙县的柳家西公子,柳朝阳。”
“哦?”司清瑶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柳如明的弟弟?”
有点意思?就是丑了点!不然我还想去认识认识。
她微微眯起眼,仔细打量着那个温润的少年。
柳朝阳正俯身在一个卖文房西宝的摊位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一方砚台,侧脸在阳光下如同上好的羊脂玉般莹润。
“可惜了。”
柳朝阳刚从一个书画摊前转身,就险些撞上一个人。
"小心!"对方及时扶住他的手臂,力道恰到好处,既稳住了他的身形,又立刻礼貌地松开。
柳朝阳抬头,对上一双含笑的清凌眼。
来人一袭轻浅紫衫,腰间悬着一镶玉的金萧,携着白流苏,清冷明月中又带着几分世家子弟特有的矜贵。
柳朝阳认出来人是沈宴林,连忙后退半步,规规矩矩地行礼:“多谢沈公子!沈公子安。”
“可是朝阳弟弟?”沈宴林眼带笑意,对朝阳回礼,“是我唐突了。可撞疼你了?”
“要不然我作为赔礼,带你逛一逛,如何?”
宴林试探问着,他与子虚通气过,朝阳八成是不会拒绝的。
柳朝阳眼睛一亮,点着头:“是我,可以吗?会不会打扰您了?”
“怎会打扰,我一个人还闷呢!正好你来了。”沈宴林心中暗喜,面上却不显,自来熟的说着:
“你也别您了,叫我宴林哥吧。你初到凤都,觉得如何,对什么感兴趣,我陪你~”
朝阳高兴道了声“好”,悄悄打量着沈宴林,“凤都比我想象的还要热闹。”
柳朝阳温声答道,眼角余光瞥见霜雪正冲陈伯挤眉弄眼,显然对这位突然出现的“沈小姐”充满敌意。
“你姐姐也才来凤都,事务繁重:子虚他比我有福气,近日忙于筹备接风宴,那比较重要,我正好熟悉凤都,我陪你好好逛逛。”
沈宴林把自己的身段放低,牵着朝阳说着软话,
“你匆匆来,不知朝阳可有用过膳?前面八仙楼的八宝鸭堪称凤都一绝,我带你去尝尝,好不好?”
柳朝阳犹豫了一下:“这…会不会让您太破费了?”
“怎会?”沈宴林笑得真诚,“女君与我交情匪浅,女君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
柳朝阳别有深意的看着沈宴林,沈宴林也大大方方让朝阳打量着。
八仙楼的雅间里,沈宴林亲自为柳朝阳斟了一杯茉莉香片。
“朝阳此来凤都,可真是为婚嫁?”沈宴林状似随意地问道。
柳朝阳捧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摇头:“大姐姐让我来…见见世面的。”
这个回答显然经过斟酌。
沈宴林心下了然,却不点破,转而夹了一块蜜汁火腿放到柳朝阳面前的碟子里:“尝尝这个,用的是南翎进贡的蜂蜜腌制的。”
席间,沈宴林谈吐风趣,既不显得过分热络,又恰到好处地展现了自己在凤都的人脉与见识。
他注意到柳朝阳虽然话不多,但每次提到家中姐姐们的时,眼中都会闪过一丝温暖的光亮。
“我三姐姐在凤都…可还顺利?”
柳朝阳终于问出了从见面起就一首藏在心里的问题。
沈宴林放下筷子,正色道:“女君很聪明,只是……”他故意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柳朝阳有点着急。
“国子监情况有点复杂,她们惯会惯坏女君们。”沈宴林叹了口气,
“女君性子好,看样子耳根子也挺软的,身边是有一位侍君陪着没错,可环境那般不好,难免…”
他没有说完,但柳朝阳己经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指节微微发白。
沈宴林也是最不喜欢国子监里面风气的。
“不过你放心,”沈宴林话锋一转,“女君人好,我们要相信她。”
这句话他说得极为郑重,眼中闪烁的光芒让柳朝阳微微一怔。
他不知道沈宴林对自己三姐姐的感情,他之前可没听过自己三姐姐跟这位沈公子有过多的交集。
沈宴林带着朝阳尝遍自己觉得八仙楼最好吃的后,执意要送柳朝阳回家,二人并肩走在华灯初上的长街上。
“宴林哥,你与三姐姐…很要好?”
柳朝阳突然问道,声音轻得几乎被街上的喧闹淹没,他也无视那些不太友善的目光。
沈宴林侧头看他,耳尖微红,显然朝阳问出这个问题让他颇为窘迫。
缓了一会后,着手中糕点盒:
“我心悦她,正在努力成为她的夫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