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朔宁手中的逆鳞剑在天道威压下发出悲鸣，剑身泛起的金紫光芒被漆黑如墨的气浪层层压制。他望着悬浮在镜面空间中央的天道本体——那是一团不断扭曲变形的阴影，隐约可见无数锁链缠绕着一张布满裂痕的古老面具，面具缝隙间渗出猩红血光，如同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阿宁！”紫珏的惊呼从身后传来。朔宁本能地侧身翻滚，一道漆黑锁链擦着耳畔掠过，在地面划出三丈长的沟壑。镜面空间的无数镜子开始剧烈震颤，镜中倒映的黑袍人竟化作虚影从镜面钻出，他们手中的逆鳞剑泛着幽蓝寒光，将朔宁团团围住。
“这些是你心底的恐惧具象化。”紫珏的声音带着颤抖，她试图靠近朔宁，却被无形屏障弹开，“阿宁，别被镜像迷惑！”
朔宁挥剑劈开迎面刺来的剑光，后背却被另一名黑袍人划开一道血痕。剧痛让他瞬间清醒，突然想起恶魄曾说的“在镜像中看见真实”。他猛地收剑入鞘，闭目凝神。西周的喊杀声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细微的镜面摩擦声——那些黑袍人每移动一步，脚下的镜面都会泛起涟漪般的波纹。
“原来如此...”朔宁突然睁眼，剑指地面，“你们根本不是实体！”话音未落，逆鳞剑化作流光刺入脚下镜面。整个空间轰然震颤，黑袍人发出凄厉惨叫，化作黑烟消散。然而天道的阴影却发出刺耳的尖笑，面具裂痕中渗出的血光凝聚成一柄巨大的骨剑，朝着朔宁当头劈下。
千钧一发之际，紫珏的身影突然闪现，她张开双臂挡在朔宁身前。骨剑穿透她的身体，却在触及朔宁的瞬间被一道金色屏障弹开。朔宁惊愕地看着紫珏透明的身体正在飞速消散：“紫珏！你为什么...”
“还记得我们刻下‘镜渊’界限时的誓言吗？”紫珏的声音如风中残烛，她伸手触碰朔宁的脸，指尖却穿过了他的虚影，“阿宁，真正的记忆...在镜渊深处...”话未说完，她的身影彻底化作点点荧光，融入镜面空间。
天道的骨剑再次袭来，朔宁红着眼挥剑格挡。逆鳞剑与骨剑相撞的瞬间，整面空间开始崩塌。朔宁抓住机会，朝着镜面空间最深处的裂缝冲去。裂缝中传来混沌初开时的远古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感——那是他和紫珏共同的记忆气息。
当朔宁跃入裂缝的刹那，场景骤变。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血色荒原，天空布满暗红色的云层，地面上插满破碎的青铜镜。远处传来锁链拖曳的声响，朔宁握紧逆鳞剑警惕前行，却在转过一面断镜时，僵在了原地。
镜中倒映的不是他，而是一个穿着玄色长袍的陌生男子。男子面容俊美，却带着与天道面具如出一辙的冷漠。更令朔宁震惊的是，男子腰间竟挂着半枚与他手中银铃碎片完全契合的玉佩！
“欢迎来到镜渊最深处，烛阴。”熟悉的沙哑声音从身后传来。朔宁猛地转身，只见黑袍人再次出现，这一次他的面容不再模糊，赫然是镜中男子的模样，“或者，我该叫你——执明？”
朔宁瞳孔骤缩：“你在说什么？我是朔宁，是烛阴！”
黑袍人发出嘲讽的笑声，抬手一挥，地面的青铜镜突然全部翻转，镜中同时映出朔宁不同的模样：有时是威风凛凛的天界战神，有时是堕入魔道的修罗，还有一次竟变成了紫珏的模样。“十万次轮回，你连自己的身份都记不清了吗？”黑袍人逼近朔宁，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你和紫珏本是一体双魂，而‘烛阴’不过是天道为了制衡你们，强行分裂出的虚假人格。”
朔宁只觉脑海轰然作响，过往的记忆如潮水般翻涌。他想起混沌初开时，自己与紫珏确实共用一具身体；想起每次轮回中，他和紫珏相遇时那种灵魂共鸣的感觉；更想起恶魄说过“真正的解脱是看见真实”——原来所谓真实，竟是如此残酷的真相！
“不可能...”朔宁踉跄后退，逆鳞剑险些脱手，“如果我和紫珏是一体双魂，那现在的紫珏...”
“她为了让你觉醒，甘愿困在镜渊核心做诱饵。”黑袍人抬手，虚空中浮现出一幅画面：紫珏被锁链贯穿身体，正在承受天道的折磨，“而你每一次轮回，都是她用自己的神魂为你续命。可笑你到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每次触碰她都会穿过虚影——因为她的本体，早就被天道吞噬了！”
朔宁发出痛苦的嘶吼，挥剑劈向黑袍人。然而这一次，逆鳞剑却穿透了对方的身体。黑袍人化作无数镜面碎片，每一片镜子里都映出紫珏被折磨的画面。朔宁跪倒在地，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原来他才是那个最残忍的人，十万次轮回，竟是建立在紫珏的痛苦之上！
“现在明白真相了？”天道的声音再次响起，血色荒原开始下沉，露出更深的深渊，“执明，乖乖交出神魂，我便让紫珏解脱。否则...”阴影中浮现出紫珏凄厉的惨叫，“我会让她在无尽痛苦中魂飞魄散！”
朔宁缓缓站起身，眼中的迷茫逐渐被疯狂取代。他将银铃碎片与玉佩合二为一，顿时天地色变。深渊中传来远古的龙吟，朔宁的身体开始发光，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在他体内冲撞——那是属于执明的强大，也是烛阴的执念。
“天道，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我？”朔宁的声音变得陌生而冰冷，他抬手撕裂虚空，露出镜渊最底层的核心，“我要让你知道，就算是一体双魂又如何？就算记忆都是虚假又如何？我朔宁，永远都是那个要打破轮回的人！”
话音未落，朔宁纵身跃入深渊。而在他身后，黑袍人的声音幽幽传来：“执明，你终究还是选择了最惨烈的路...当镜渊核心的真相被揭开，你会发现，所谓的天道，不过是...”声音戛然而止，深渊中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整个镜渊开始崩塌。
朔宁在坠落中闭上眼，脑海中闪过紫珏最后的笑容。无论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他都要找到真正的紫珏，哪怕那意味着要颠覆整个世界的秩序！而在深渊最深处，一双猩红的眼睛正注视着这一切，等待着那个足以改变天地法则的时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