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宁的指尖触到陶碗边缘时,青铜门栓突然滚落榻上。碗中药汤泛起涟漪,映出的却不是他此刻的面容——水面下浮动着星海崩塌时紫珏消散的残影,她破碎的唇形分明在说:"门栓...是钥匙..."
竹舍外风雪骤急,燃烧的碎骨突然调转方向,在窗棂上拼出半幅血色星图。妇人哼唱的童谣变了调子,词句间夹杂着修罗古语:"...九棺开,天门裂,王血染诏逆乾坤..."
"娘亲可曾见过此物?"
朔宁突然攥住妇人添炭的手,掌心露出那枚青铜门栓。炉火"噼啪"爆响,飞溅的火星在墙面烙出囚天树纹路,树干处赫然是妇人扭曲的倒影。
妇人腕骨突然反折成诡异角度,袖中抖落七盏血色灯笼:"宁儿又犯癔症了。"灯笼无风自燃,火光中浮现出七世轮回的场景。最右侧那盏映着幽冥洞中天墓刀出世的画面,刀柄缠绕的妖兽筋络竟与妇人腕上青筋如出一辙。
朔宁翻身撞破竹窗,风雪灌入口鼻的刹那,他看见骇人真相——整座竹舍建在囚天树残骸的脓疮上,腐烂的树根间垂挂着无数青铜棺椁。最近的棺椁盖板半开,露出里面正在琉璃化的紫珏残躯。
"你逃不掉的。"
妇人的声音从树根深处传来,带着金石摩擦的异响。燃烧的碎骨聚成骨龙扑来,龙角处嵌着的正是星陨阁主的琉璃瞳。朔宁挥掌劈向龙颈,掌心触及的却是冰凉的青铜——这骨龙竟是十万修士骸骨拼成的囚天锁!
囚天锁突然解体,骸骨如暴雨倾泻。朔宁踩着坠落的颅骨腾挪,瞥见某具骸骨额间刻着"韩兆"二字。当他伸手触碰时,骸骨突然暴起,指骨刺入他手腕:"师兄...小心..."
"小心什么?!"
朔宁震碎骸骨,碎骨中迸出星芒,在虚空组成残缺的修罗血诏。血诏文字游动如蛇,突然钻入他额间竖瞳。剧痛袭来的瞬间,他看见初代修罗王陵墓深处,那具水晶棺椁中躺着的根本不是王尸,而是被星纹锁链贯穿的自己!
竹舍方向传来惊天巨响。妇人踏着青铜棺椁升空,裙裾下伸出万千树根,每根树根都缠着个啼哭的婴儿。那些婴儿面容与朔宁分毫不差,脐带连接着树根间的血色灯笼。
"养了你九百世,该反哺母树了。"妇人的面容开始剥落,露出里面星陨阁主的琉璃骨相。他抬手招来血色诏书,诏文竟是无数个"朔宁"在轮回中惨死的画面。
朔宁突然捏碎青铜门栓。迸溅的碎片划破诏书,被割裂的文字发出惨叫,化作灰雾涌向囚天树残骸。琉璃阁主突然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啸,树根间的婴儿集体爆体,血雾凝成新的青铜门。
"原来你早将本命精血藏在门栓中!"
琉璃阁主的骨相爬满裂纹,星纹锁链从裂缝钻出,却被他生生扯断:"本座能造你,自然能..."话未说完,血雾青铜门突然开启,门内伸出条缠满往生咒文的手臂,径首贯穿他的胸膛。
紫珏的残魂从门内飘出,星纹道袍上沾着初代王的骨灰:"三万年了,这局棋该终了。"她指尖点在朔宁眉心,往生咒文化作血色根须刺入囚天树残骸。
整片天地突然颠倒。当朔宁再度睁眼时,发现自己跪在寒渊宗地牢,手中握着生锈的天墓刀。墙面上刻满带血的"正"字,仔细数来正好九百划。地牢外传来脚步声,韩兆阴冷的声音由远及近:
"朔宁师弟,该试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