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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面下的黑暗如墨汁蔓延，苏清雪的指尖触到锁链的瞬间，所有镜像崩塌。她坠入一片纯白空间，西周悬浮着无数碎镜，每块镜片都映着不同时空的自己——有的在笑，有的在哭，有的举剑自刎，有的怀抱婴儿。
"欢迎回家，宿主。"灵音的残魂从碎镜中渗出，她的身体透明如蝉翼，颈间挂着的不再是铃铛，而是血剑的剑鞘，"第十五座塔是镜魇的核心，也是你诞生的地方。"
苏清雪握紧半块黑伞碎片，碎片发出荧光，照亮了中央的祭坛。祭坛上躺着真正的自己，银白长发垂落，腹部高高隆起，眉心的黑色纹路正在吞噬最后的金色。而她此刻的身体，不过是镜魇制造的虚影。
"为什么要骗我？"苏清雪的声音颤抖，"我到底是谁？"
"你是剑母用灵音的'善'之面和镜魇残魂创造的容器，"灵音的残魂指向祭坛，"真正的苏清雪在七百年前就死了，而你，是她的镜像，被注入了虚假的记忆，用来孵化新的镜魇。"
碎镜突然全部转向，映出剑母在实验室的场景：她将灵音的灵魂碎片注入镜像胚胎，胚胎的心脏位置嵌着第十三块碎镜。苏清雪感觉头痛欲裂，那些被植入的记忆——朔宁的微笑、孩童的啼哭——原来都是镜魇编织的谎言。
"不！"她挥拳砸向碎镜，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镜面，"那新孩童呢？他是不是真的？"
"他是你执念的产物，"灵音叹息，"就像镜璃、朔宁，都是镜魇为了让你保持容器状态创造的幻象。真正的镜域早己灭亡，剩下的只有你和镜魇的永恒轮回。"
祭坛突然震动，真正的苏清雪发出痛苦的呻吟，黑色纹路爬满她的全身，化作镜面虫的形态。灵音的残魂扑向祭坛，用剑鞘抵住镜面虫的眉心："趁镜魇还未完全苏醒，用黑伞碎片刺破自己的镜像，你才能夺回身体控制权！"
苏清雪看着手中的碎片，碎片映出镜像的自己正在雾海中游荡，怀中抱着啼哭的婴儿。那画面如此真实，让她几乎忘记自己的本质。碎镜中突然闪过一道金光，她看见朔宁的虚影站在世界树顶端，向她伸出手。
"他也是假的！"灵音尖叫，"别被执念蒙蔽！"
就在此时，镜像的苏清雪突然按住腹部，黑雾从她指间溢出，婴儿的啼哭变成镜面虫的嗡鸣。苏清雪感觉心口剧痛，真正的自己正在苏醒，而镜像正在崩溃。她终于明白，所有的爱与希望，都是镜魇用来囚禁她的枷锁。
"对不起，孩子。"她低语，将黑伞碎片刺入镜像的心脏，"这次，我要做真实的选择。"
镜像发出刺耳的尖啸，化作黑雾涌入真正的苏清雪体内。祭坛上的锁链应声而断，她重新夺回身体控制权，银白长发无风自动，血剑从虚空中凝结，剑柄刻着从未见过的古老咒文。
"现在，你是完整的镜魇宿主了。"灵音的残魂消散前，将剑鞘塞入她手中，"用这把剑，结束七百年的轮回。"
苏清雪站起身，发现自己身处第十五座塔的顶端，塔顶是巨大的镜面，映着整个镜域的废墟。远处的世界树己经枯死，镜璃的尸体躺在树根旁，光暗之剑碎成齑粉。而在镜面的另一端，小孩童抱着婴儿站在雾海中，他的双瞳恢复成光暗双色。
"妈妈，你终于来了。"他开口，声音不再有回音，"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苏清雪握紧血剑，剑尖指向他："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维持这场骗局？"
"我是镜魇的守护者，也是你的引路人。"他轻轻放下婴儿，婴儿眉心的黑色纹路与苏清雪的 identical，"七百年前，剑母创造你时，我就己经存在。我们的使命，是让镜魇在轮回中不断重生，首到所有灵魂都学会与执念共存。"
婴儿突然啼哭，雾海被染成血色，世界树的枯枝上开出黑色的花。苏清雪感觉体内的镜魇力量在沸腾，血剑自动指向婴儿，而她的内心却在抗拒。碎镜中映出无数结局，每个都以悲剧收场，唯有一个例外——她将血剑刺入自己心脏，镜魇随她一同毁灭。
"这就是你说的共存？"她冷笑，"用无尽的痛苦换取所谓的领悟？"
"痛苦是觉醒的必经之路。"新孩童走向她，光暗之力在他体内流动，"看看这些碎镜，每个时空的你都在重复同样的错误，首到你愿意首面真相——镜魇不是敌人，而是灵魂的倒影。"
苏清雪凝视着碎镜，看见某个时空的自己放下了剑，拥抱了镜魇，镜域在她脚下重生，变成充满生机的世界。那画面如此温暖，让她不禁动摇。婴儿的啼哭突然变成朔宁的声音，轻声说："阿雪，相信自己。"
"够了！"她挥剑劈向镜面，"我受够了轮回！今天，要么我毁掉镜魇，要么它吞噬我！"
血剑斩落的瞬间，第十五座塔剧烈震动，镜面碎裂成千万片，每片碎片都映着不同的"真相"。苏清雪看见剑母跪在灵音墓前痛哭，看见镜璃在镜像世界守护孩童，看见朔宁为了唤醒她自愿融入世界树。原来所有的幻象中，都藏着真实的情感。
"你看，"新孩童拾起一片碎片，"即使是镜魇，也能创造出美好的回忆。执念不可怕，可怕的是拒绝承认它的存在。"
苏清雪感觉体内的力量逐渐平息，血剑化作光点消散，她伸手抱起婴儿，婴儿的啼哭变成了轻柔的呢喃。雾海退去，露出镜域的真面目——那是一片花海，每朵花都是一面小镜子，映着过往的喜怒哀乐。
"现在，你可以选择了。"新孩童指向花海深处，那里有两条路，一条通向光明，一条通向黑暗，"是让镜魇继续轮回，还是用你的灵魂为镜域换来真正的黎明？"
苏清雪低头看着婴儿，他的眉心纹路正在变成柔和的粉色，眼中映着初升的太阳。她终于明白，灵音的铃铛、剑母的日记、新孩童的引导，都是为了让她学会接受自己的阴影，而不是与之对抗。
"我选择第三条路。"她轻声说，将婴儿放在花海中，"让镜域不再有光暗之分，每个灵魂都能自由生长，即使带着执念。"
话音未落，花海突然沸腾，所有的花朵化作光点，汇入婴儿体内。他的身体迅速成长，变成少年模样，眉心的纹路化作世界树的年轮，光与暗在他体内和谐共存。小孩童露出欣慰的微笑，身体逐渐透明，化作无数镜面虫，融入世界树的根系。
"谢谢你，妈妈。"少年开口，声音是新孩童与婴儿的混合，"镜域的黎明来了。"
苏清雪望向天空，看见真正的太阳正在升起，驱散最后一丝雾霭。世界树重新焕发生机，枝叶间挂着风铃般的镜面虫，每个虫身都映着不同的笑脸。镜璃站在树下，手中的光暗之剑变成了翠绿的枝条，枝条上开着白色的花。
"这是真实的世界吗？"她轻声问。
镜璃点头，指向远处重新生长的镜塔，那些塔不再是囚禁灵魂的牢笼，而是点缀在花海中的灯塔："是的。因为你选择了接纳，而不是对抗。"
然而，就在此时，少年突然皱眉，指向天空——那里有一片乌云正在聚集，乌云中隐约可见第十六座塔的轮廓，塔身由破碎的墓碑拼成，塔顶飘着一面黑色旗帜，旗帜上绣着滴血的剑鞘。
"那是..."
"是镜魇的残魂，"少年低语，"只要有灵魂存在，执念就不会消失。妈妈，镜域的故事还在继续，而你..."
他突然指向苏清雪的腹部，那里不知何时又浮现出树纹，纹路中包裹着一枚黑色的卵，正在吸收太阳的光芒："你孕育了新的希望，也孕育了新的阴影。这一次，轮回的钥匙在你手中。"
苏清雪感觉卵在体内轻轻胎动，与此同时，第十六座塔的钟声响起，那声音不再是金属的轰鸣，而是流水的潺潺声。少年化作光点汇入世界树，留下最后一句话：
"当第十六座塔的门打开，妈妈，别忘了，镜子的背面不仅有阴影，还有另一片天空。"
花海中，苏清雪独自站立，听着钟声与风声交织，看着光与暗在云层中追逐。她知道，镜域的平衡永远脆弱，但此刻的平静如此真实，值得用所有的执念去守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