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是织田家的叛徒!”
“池田恒兴!你好不要脸啊!”
“父亲大人如此信赖你们,到头来却支持一个外臣!”
“……”
织田信孝站在城头上大骂,让担任总大将的池田恒兴当众下不来台。
可是,池田恒兴仍然耐心地劝说道:
“织田大人,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我们一起追随羽田大人的脚步,完成信长公的未达成的大业吧!”
对于池田恒兴的劝导,年轻气盛的织田信孝嗤之以鼻,道:
“尔等的忠义也不过如此,比不上柴田大人的九牛一毛!等他率军支援,我看你们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池田恒兴一时语塞。
这时,丹羽长秀将越前国的情况告诉池田恒兴。
“池田大人,越前大雪封山,柴田势恐怕要过完年才能抵达美浓,现在羽田大人已经下令让长滨城方面做好拦截准备了。”
池田恒兴点了点头,道:“也就是说,柴田大人来不了了?”
“正是,信孝殿下肯定也知道这个消息,但为了稳定军心鼓舞士气才会如此言语。”丹羽长秀分析道。
池田恒兴恍然,原来是色厉内荏,他被骂得狗血淋头,怎么说自己还是织田信孝的叔父,心里早就不爽,立刻扬言拆穿织田信孝的谎言。
“柴田势遭遇大雪无法支援你们了!信孝殿下,你就不要继续自欺欺人了!”
“八嘎!”
拆穿谎言的织田信孝脸红脖子粗地咆哮道:
“有本事来打我啊!放马过来吧!一群叛徒!”
池田恒兴眼见劝降不成,无奈下令道:
“全军听令,攻城!”
“嘿……嘿……哦!!!”
……
岐阜城守军八千,羽田势兵力一万。
这个时期的攻城战,一般攻城方要四倍于守城方才有机会攻陷城池,而作为“布武天下”之起始城池——岐阜城易守难攻,羽田势在数量上完全不占优势。
不过,岐阜城守军的士气低落,总大将织田信孝的统兵作战能力较弱,与池田恒兴、丹羽长秀这些战争高手完全比不了,再加上攻城方对岐阜城的地形、布防都十分熟悉。因此,这一战对织田信孝就是降维打击。
三日后,岐阜城失陷。
辉宏的天守阁内,织田信孝看着家臣们四处逃窜的身影,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等不到仰赖的柴田胜家了。
天空好像下雪,织田信孝跪坐在大评定间,手持利刃准备做出最后一搏。
这时,以羽田正义为首,丹羽长秀、池田恒兴、竹中半兵卫等家臣相继进入到这个熟悉的广间里。
一切都是原来的模样。
“物是人非啊……”
丹羽长秀感慨道。
“乱臣弑主的羽田正义,纳命来吧!”
织田信孝悍然拔刀,不畏生死那般朝着正义的胸膛上狠狠地刺了过去。
然而,羽田正义不用亲自动手,身旁的武士们便立刻上前将他拿下。
噗通!
织田信孝被人按在地上,强行向正义跪了下去。
“放开我!你们这群佞臣,我作为织田家家督怎么能向你们下跪!”
织田信孝极力挣扎,羽田正义却摆了摆手,说道:
“他说的不错,放开他吧!”
“哈!”
织田信孝挣脱束缚,站起身来仰着头狠厉地瞪着正义,咬牙切齿道:
“羽田正义,等你下地狱见到父亲大人,我看你还有何颜面?!”
正义深吸一口气,义正言辞道:
“你和信雄殿下无法完成信长公之宏愿,而天下苦于战乱久矣,在下只不过是顺应天命,终结乱世罢了。”
“呵呵,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织田信孝冷冷道:“天王山之战,你以强势姿态成为总大将为父亲大人报仇,成为了织田家的英雄!若不是如此,你觉得你能得到家中那么多长辈的信赖吗?!”
正义眯了眯眼睛,声音洪亮地指责道:
“织田信孝我忍你很久了!”
他当着一众织田家旧臣和自己家臣的面,朗声说道:
“从信浓到天王山,我整整用了五天时间!这五天时间里,你织田信孝又在干什么?!来啊!你说出来让天下人听听!”
“……”织田信孝表情扭曲,一时语塞。
正义接着说道:
“当时逆臣明智光秀势大力沉,已经将京畿占为己有,所有人都在观望!而你织田信孝,还在与丹羽大人争夺军权!难道你不知道要先为信长公报仇吗?!
信长公尸骨未寒,本能寺余烬未灭,明智光秀的势力一天比一天强盛!你们竟然让距离京都最为遥远的我击败明智光秀,而你却想着坐享渔翁之利,觊觎家督之宝座!”
他怒指织田信孝那副丑恶的嘴脸,骂道:
“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噗!”
正义话音落下,织田信孝被气得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你的姑母,阿市亲自挂帅只为捍卫织田家的荣耀!你连一个女子都不如,又如何承载庞大的织田家?!”
织田信孝脸色惨白地跪在地上,整个人的精神瞬间萎靡下来。
正义字字珠玑,织田信孝无言以对。
作为长辈,从小看着织田信孝长大的织田信包上前半步,叹了口气,恭敬道:
“羽田大人,在下请您宽恕信孝殿下之罪吧,他还是个孩子。请把他送到尾张知多郡野间的大御堂寺清修吧。”
大御堂是一座颇有渊源的寺院,原本是前朝源赖朝公为其父修的家庙。因父亲义朝被家臣所害,为了纪念父亲,源赖朝修筑了此庙。
织田信包之意,不言而喻。
正义不是蠢货,自然不会任其含沙射影。
这些织田亲族们,哪怕知道自己错了也要指桑骂槐一番。
而且,把织田信孝留在尾张迟早会生出祸端。
正义深知其中道理,冷着脸大手一挥,道:“既然是清修,那就把信孝殿下送去京都的信雄殿下那里去吧!”
织田信包支支吾吾道:“呃……这样不好吧……”
正义回怼道:
“有兄长亲自引领他清修,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安排了!”
池田恒兴也看出织田信包他们的意图,连忙说道:
“在下同意羽田大人的想法!”
丹羽长秀附议道:
“兄弟二人在京都清修,总比在尾张过得好!而且信长公的墓冢就在京都,两位殿下还可以一同为信长公超度。”
织田信包见状只能低下头遵从。
但是,织田信孝还没被送到京都前,已经魔障的织田信孝大逆不道的派出忍者将织田信雄暗杀了,而后又切腹自尽,享年12岁。
至此,美浓国并入羽田家旗下,羽田正义在接管织田家旧领的路上,只差最后一关了。
“家主大人!柴田大人下战书了!”
“……”
……
1570年12月中旬,越前国。
鹅绒般大的白雪从天空飘然落下,漫过膝盖的积雪使得军马难以前行。
数万柴田势行走到金崎城附近,也是曾经正义金崎殿后的事发地。
为首的黑汉身穿木瓜纹甲胄,戴鬼面头盔,踩在嘎吱作响的雪地上。
忽然,负责收集前线情报的不破光治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家主大人!家主大人……”
“光治?发生什么事了?”
黑汉眼皮直跳,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家主大人,岐阜城失陷,信孝殿下切腹了!”不破光治失声大喊。
“纳尼?!”
柴田胜家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犹如晴天霹雳那般,差点在地。
“嗷!呜呜呜……”
这一刻,柴田胜家就像是个孩子那样掩面痛哭。
一时间,悲戚的氛围弥漫军中。
“都怪我!都怪我!没有守住信孝殿下!”
柴田胜家跪在地上,扬起手狠狠地抽在自己的脸上。
啪——
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这片雪地上回荡开来。
这是不破光治成为柴田胜家家臣十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位48岁,人称“织田猛虎”的男人如此哀嚎哭泣。
他连忙上前阻拦,拉住柴田胜家的手臂大喊道:
“家主大人!请您振作一点!”
柴田胜家扯着嗓门大吼道:
“织田亡了啊!织田家亡了!信长公,老臣对不起您啊!”
“不对!柴田大人,织田家只要有您就不算灭亡!”
不破光治呐喊道。
“……”
柴田胜家抽噎了一会,慢慢回过神来,他声音沙哑,道:
“光治,你说的对……”
他站起身来,犹如一头真正的猛虎,虎啸天地:
“织田之绝唱,就交由猛虎柴田为天下演绎吧!”
“向羽田正义下战书!想要真正代替织田家,那就和本大爷拼一拼谁的拳头更硬!”
柴田胜家率两万大军行至金崎城,准备与羽田正义决一死战。
这是织田家最后的咆哮!
进击吧!柴田胜家!
……
1570年,年末。
羽田正义接受柴田胜家的战书,同样率领两万大军从京都出发,沿着曾经金崎撤退的路线一路往东北方向的越前国进军。
这是羽田正义收复织田家旧领的收官之战,也是他当前所面对的最强的阻力。
正义不敢有丝毫怠慢,在金崎附近的木之本设下本阵,与金崎城隔着一道狭窄的关卡,其名为“贱岳”。
军帐中。
“家主大人!金崎城的柴田势守军似乎出城了!”
蜂须贺正胜快步走到正义面前说道。
正义皱起眉头疑惑道:“柴田大人此举何意?”
守城方一般会利用地利之便击退敌人,作为战争高手的柴田胜家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在正义的心中,柴田胜家很可能会在附近设下埋伏。
竹中半兵卫刚才从前线退了下来,沉吟道:
“很奇怪,看上去不像有埋伏的可能性……”
他向众人解释道:“双方之间隔着贱岳,此地道路狭窄,东侧树木丛生,西侧乃是一处湖泊,无法沿途设伏。”
木下小一郎疑惑道:“东侧树丛也可以设伏啊。”
丹羽长秀摇了摇头,道:“东侧的树丛都长在断崖顶上,普通人很难攀爬上去,而且此地视野开阔,伏击的效果会大打折扣。”
正义听着众人的推理,陷入沉思,道:
“那柴田大人究竟想做什么呢?”
众人也是疑惑不解。
而就在这时候,外面忍者藤林正保闪身出现。
“家主大人,敌人派来使者向您约战贱岳!”
正义皱了皱眉头道:“让那使者进来!”
“哈!”
片刻之后,只见一名武士,满脸傲气地走了进来,直接指着正义的鼻子说道:
“你这小子就是羽田正义吧!”
“大胆!”
此话一出,蜂须贺正胜和一群家臣皆是拍桌而起,当着大家的面指责他们的家主,这不是找死吗!
正义摆了摆手,示意群臣坐下。
武士十分神气的继续说道:
“贱岳之地,我家主公将会亲率一千足轻,是男人就和我家主公一对一决斗!”
正义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捂着脸大笑道:
“哈哈哈,原来如此!吾等还以为柴田大人出城别有意图,原来是想与我一决生死啊!”
他大手一挥,朗声道:“不愧是我们昔日同僚,家老的笔头,真是性情中人啊!”
竹中半兵卫摇了摇头,道:“家主大人!臣不建议您受邀应战!”
此话一出,群臣皆是反对。
丹羽长秀沉声说道:“羽田大人,柴田大人勇猛无敌,我等应避其锋芒,徐徐图之!”
而作为人质的黑田如水,这些日子一直在正义身旁侍奉,在他眼中,善于谋略,城府极深的羽田正义也绝对不可能应战。
毕竟对手可是织田家的猛虎,名声在外的鬼柴田,柴田胜家啊!
“不敢了吧?我就猜到你不敢应战!”
柴田家的使者冷声嘲讽道。
然而令所有人都意外的是,正义悍然拔刀,气势如虹:
“你要战,我便战!”
“……”
……
1570年的最后一天,贱岳。
柴田势两万在北侧高山上驻军,羽田势两万在南侧湖泊旁驻军,两军于贱岳形成对峙之势。
正值晌午,道路上冰雪开始消融。
这是,柴田胜家骑马率一千人出阵。
他手持刀剑,声震如雷。
“天下人全都给本大爷听好了!”
“这是织田家最后的咆哮!”
吼吼吼——
柴田势两万大军高举长刀,齐声呐喊!
而此时,迎着那柴田胜家怒吼,一位青年傲立于天地之间。
“狭路相逢勇者胜!”
“亮剑吧!柴田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