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去年刚与信浓真田家的一场恶战,羽田家关东地区的民力尚且还在恢复之中,柴田胜家根本没有足够的钱粮再次集结数万大军抵抗北条联盟的侵袭。
如今,算上农兵和杂兵,柴田胜家也不过万人而已,泷川一益在上野国也并不顺利,战备动员收效甚微。
若不是美浓、近江的那一场霍乱,本家极力投入治疗疫情之中,民心向上,柴田胜家这边才得到后备力量的支援。
但是,后面陆续投入战场的足轻数量有限,结果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柴田大人,明天就是和家主大人约定的日期了……”
泷川一益抹了一把鼻涕,上前提醒道。
他与柴田胜家合兵一处,围绕着岩殿城和八王子城与北条联军展开拉锯战。
柴田胜家那潦草的胡须上沾着水雾凝结的冰晶,目光所及皆是血海尸山。
“从交战开始直到现在,整个战线从未向后退缩半步,没有侮辱‘进击的柴田’之名。”
只有在这里作战的将士们才真正懂得这场拉锯战的艰辛。
后备资源严重不足,大家只能到富士山北麓扒树皮吃,寒冷的冬季,就连柴田胜家脚上都还穿着草鞋,将士们身上的冻疮就像马蜂窝那般密集。
坚持百日,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泷川一益皱起眉说道:
“此次作战,北条家可谓是拉拢了整个东北地区的大名,若是我军胜利,那就意味着本州将被我们收入囊中。”
柴田胜家隔着皑皑白雪向东方眺望,思索片刻道:
“越是到最后关头,我们越是不能大意,东北联军的拼死反扑并不是我们这一万多人就能抵挡得住,现在我们能做的事情只有等家主大人的支援到来!”
“池田大人、丹羽大人,还有前田大人、稻叶大人……天下布武的这条路,我们做出了极大的牺牲,所以为了大家的意志,一定要帮家主大人走完这最后一段路!”
泷川一益声音低沉地说道。
柴田胜家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道:“是啊,想必信长大人也希望意志能一直延续下去吧……”
说起来,两人都是织田信长的肱股之臣,当年那一道道熟悉的身影渐渐模糊不清,柴田、泷川二人难免心神触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晴日当空,冰雪逐渐开始消融。
前方,北条家的旗帜在空中摇曳。
地平线上,稀稀疏疏的几道人影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紧接着,震耳欲聋的杀伐声传了过来。
“杀!!!”
柴田胜家手握正义赐予他的宗三左文字,朗声暴喝:
“塔塔开!!!”
泷川一益扛起铁炮率先冲去!
砰砰砰……
疾风骤雨般的枪声响起,又一场恶战爆发!
……
开战百日这天。
北条氏政在得知羽田正义已经稳住霍乱,顿时大惊失色,急忙召开最高军事会议。
军帐中的气氛亦如外面的冰雪世界那般寒冷。
“柴田胜家和泷川一益果然名不虚传,仅凭一万多人硬是顶住了我们的猛烈进攻!如今已经过去百日,相信用不了多久羽田正义就该过来关东这边了。”
北条氏政声音低沉地说道,他深刻领教到柴田胜家和泷川一益的实力,若是换成其他将领,他保证早就一个月之内与东北各个大名瓜分羽田家在关东的领地。
在场者,有伊达家大名伊达辉宗、结成家大名结城晴朝、宇都宫家大名宇都宫国纲、南部家大名南部信直。
伊达辉宗率先表达不满,道:
“北条大人,我们拥有数倍于敌人的军队,而您作为联军总大将竟然连一町的土地都未曾占领,在下不得不怀疑您是否具备领导我等的能力!”
“没错!”
结城晴朝沉声说道:“如今的北条家,已经不复往日雄姿了!”
不是伊达辉宗耐不住性子,而是家里他最疼爱的儿子染上天花了。
“最多三日!”
伊达辉宗伸出手指,神色焦急地说道:“吾儿罹患疱疮(天花),而整个日本的名医都被羽田家请走了,在下只能赶紧回去寻找土医为吾儿诊治……”
而伊达辉宗的话只说了一半,在他心里儿子的命比领地重要,若是北条氏政这边实在打不过柴田胜家和泷川一益,自己就打算带着儿子远赴京都请求正义出手治疗。
伊达辉宗想着,不管结果如何,能留下儿子一条小命就已经知足了。
北条氏政面若冷霜,目光阴冷道:
“那就赌上一切吧,成败在此一举!”
实际上北条氏政没有选择的余地,百日来毫无进展,早就让大名对自己失去信心,要想留住大家,就必须拿出成绩!
一直与北条家关系密切的宇都宫国纲终于开口,道:
“那就决战吧!”
“……”
北条联军五万大军直扑柴田胜家和泷川一益的军队,战争持续了一天一夜。
兵力较弱的泷川番队率先遭受北条联军的猛烈进攻,柴田胜家率领一万大军正准备前去支援。
雪地战场上,柴田胜家嘶吼道:
“泷川大人坚持住,柴田胜家来也!”
然而,泷川一益却断然拒绝道:
“不用!”
“纳尼?!”柴田胜家愕然一愣。
泷川一益举枪指着小田原城,高呼道:
“我军颓势已现,柴田大人抓住机会撕开敌人的包围,冲向北条氏政的本阵!”
此话一出,柴田胜家心中抽痛,眼泪夺眶而出:
“可是你会死的!”
“虽死犹荣!”
泷川一益灿然一笑:“进击的柴田,勇往直前吧!永远不要回头!”
柴田胜家深知这是击破敌军的大好机会,抹了一把热泪,下达指令:
“塔塔开!!!”
“嘿……嘿……哦!!!”
“……”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泷川番队全部战死,为柴田胜家牵制敌人火力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而柴田胜家犹如一支利剑,狠狠地撕开了北条氏政的包围网。
北条氏政大惊失色,且战且退。
“快跑啊!”
“猛虎柴田来了!”
“好恐怖的气势!”
“……”
北条氏政本阵被柴田胜家杀穿,到最后,北条氏政身边仅有不到十名侍从,逃回小田原城。
这一幕让本就对北条家不满的东北、关东大名们彻底失去了耐心,北条联军自动解散,各个大名撤回领地开始筹备臣服羽田家的事宜。
柴田胜家战至最后一人,他骑着宝马,手持宗三左文字,独自站在小田原城的城门之下。
北条氏政早就被柴田胜家吓得六神无主,此时见到柴田胜家浑身浴血,骇然失色。
紧接着,随着一声暴吼,响彻天地。
“吼!!!”
柴田胜家一人一剑一马,北条家竟无一人敢上前半步!
“我柴田胜家永不退缩!”
此话一出,北条家的家臣们顿时被吓的脸色惨白。
砰!
突兀间,柴田胜家直挺挺地倒在雪地之上,背后的鲜血逐渐晕染了周围的白雪……
不知过了多久,北条氏政觉得下方凉飕飕的,低头一看,竟是屎尿横飞!
十日后,得知关东战局的羽田正义勃然大怒,携德川家与东北、关东臣服羽田家的大名,将小田原城团团包围。
不久之后,于1573年初春,北条氏政投降。
北条氏政被正义处死,北条家灭亡。
同年秋季,关东、东北的大名豪族尽数臣服。
至此,本州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