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知道这些?”
齐兴宇立刻摆手:“太子殿下,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太子殿下认为做了这些,大明就能千秋万代吗?”
朱标深吸一口气,看向齐兴宇的眼神,终于不再像一开始那么轻松。
此时的朱标就好似一头狮子,看向另一头闯进自已领地内的狮子。
“孤知道,天下无万代王朝,孤只是想打破前朝的弊病,让大明能活到四五百年就好了。”
齐兴宇闻言咧嘴嘎嘎直笑,直到看到朱标快忍不住,这才收敛了一些笑意。
“这些规矩,在臣看来历史上皆有,王莽的新朝,春秋的大同,大秦的贵族税……太子殿下,你说的那些东西不过是换了名字的老东西而已。”
“前朝无一破了三百年,所谓的八百年周,却有六百年乱世。所谓的四百年汉,却分东西两者。”
“太子殿下,回归到一开始的问题,为何每个王朝,到了三百年都会因为土地兼并而亡?”
“还是纳税问题,还是损耗贪污问题吗?”
朱标原本非常自信的想法,在被齐兴宇批驳一番后,整个人都不自信起来。
是啊,新朝、春秋、大秦、两汉、大唐……他们没有改革吗?他们的统治者蠢到不会想去掏贵族的衣服兜吗?
为什么他们都没做?或者说为什么他们都没做成?
“孤……不知道。”
齐兴宇叹息一声:“因为本质不是土地兼并,本质是时间,是被掠夺走的时间,用在了不能创造更多财富上,反而被用到了继续掠夺上。”
“天底下所有人的时间都是一样的吗?不,太子殿下,时间不是一样的,每个人时间是不同的。”
“一个农民要耗费四五个月才能看到粮食,而太子殿下您,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收获一碗米饭。”
“四五个月的时间,和一个眼神的时间,太子殿下您的有效时间是农民的一百五十倍啊,农民想要做成一件和您一样的事,你们都是向获得果腹之物,他们需要多消耗一百五十倍的时间。”
“那么问题来了,太子殿下,农民的时间为什么比太子殿下少?为什么又被太子殿下夺走了?又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夺走了?”
“农民被夺走的时间,太子殿下都用来做什么了?”
朱标呆在原地,自然没有抠字眼的去问,难不成农民没收获之前都不吃饭这种屁话。
这套从未听说过的理论,好似给朱标打开了一道新的大门,让朱标久久不能平静。
“太子殿下,还记得微臣一开始问的吗?天空为什么是蓝色的。”
“太子殿下说,知道这些没什么意义。那现在太子殿下知道了剥削的本质,太子殿下可觉得有什么意义吗?”
朱标深吸一口气,看向齐兴宇问道:“说说吧,你要做什么?”
齐兴宇笑着说道:“微臣只是希望,以后不管是理论,还是技术,都被明文,以民语而非文言文的方式记录下来。”
“以方便后世人能站在更高的角度,不去揣摩记录者的意图,而是以更加客观的方式站在老一辈的肩膀上,走出新的高度。”
说着,齐兴宇从怀中掏出了一沓纸,递给了朱标。
朱标接过纸,随意扫了一眼,便看到纸上写着《论:显微镜观察微观世界的基本原理以及应用》。
聊聊几张纸,上面写满了齐兴宇对显微镜的研究结果。
粗略一看,大部分的研究结果都好像是废话,显微镜的理论朱标都知道的大概,不就是凸面的玻璃能放大物体,然后堆叠起来就可以看到微观了。
但是仔细阅读起来,朱标却从中品味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第一个便是针对凸透玻璃的,上面写着凸面玻璃的凸起角度和放大倍数。
第二个则是玻璃的纯净度,对放大物体观察的精细影响。
继续往后翻,齐兴宇更是在最后写出了,显微镜可以减少其中镜片,从而制作出放大镜。
【多个镜片的有序堆叠可以放大观察微观世界,减少固定的镜片,也可以用于观察远处敌情,鉴于前文提到的透光度,可以选择在二到四个特定凸出角度的镜片作为选择。】
朱标抬起头看向齐兴宇,这几张可谓是言之已尽,已经尽最大的可能,让人能够最简单的方式理解凸透镜、显微镜、望远镜只见的关系。
朱标微微皱眉,看出了齐兴宇这么做的用意。
“你是打算利用这种表明的方法,让更多人能够在你的设计上改进?”
齐兴宇点点头,随后露出不太好意思的笑容说道:“古人皆有成书立传之志,微臣自然也有。”
“可是无论自然哲学还是唯心主观,微臣发现早已有先贤走到了路的尽头。”
“人人都想做圣贤,人人都想开宗立派,微臣自然也想如同孔子一般做一个圣人。”
“所以,微臣打算以纯粹的唯物观,去建立一套体系一套说明,以此做那两千年后的第一个圣人!”
朱标闻言哈哈大笑,却是在一旁摇头:“爱卿的想法是好,可是爱卿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孔子什么时候封的圣人?可不是在春秋,而是在大宋的宋真宗时期,孔子才被冠上至圣先师。”
“你明白了吗?你的新理论不止要说服孤,还要说服拦在你面前的儒家,更要让百年后的统治者,也能心甘情愿为你冠名。”
“如此,才是一个真正的圣人,你明白了吗?”
齐兴宇咧嘴笑了笑:“微臣觉得千百年太久,只争朝夕。”
朱标将论文还给齐兴宇:“孤看好你,这一套先在你太医院开始吧。”
“对了……下次孤的弟弟再找你,想拒绝就提孤的名字。”
说完,朱标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离开之前眼神中还透露出思索之色。
十几分钟前,朱标还说“赏赐接着、结交应着。”
十几分钟之后,朱标便改口“想拒绝就提孤的名字。”
这是……被朱标划分在他自已的派系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