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散发着浓烈铁锈腥气的血泥如同活物般包裹着上官南枫的背部。那股温和却磅礴的暖流,如同大地的血脉,疯狂涌入他破碎的身体!粉碎的肩骨处,那撕裂灵魂的剧痛如同冰雪消融,被一种奇异的、充满生机的力量迅速抚平、弥合!左臂失去的知觉如同退潮般回归,甚至带着一种更加强韧的力量感!沉重的重力场依旧如同山岳压顶,但此刻,他的双脚仿佛与脚下这片浸透了古老生命力的血沼连接在了一起,一种源自大地深处的、沉重如山的厚重感支撑着他,让他拥有了对抗这无形枷锁的基石!
他沾满血泥的右手死死撑住粘稠的地面,肌肉贲张,青筋如同怒龙般凸起盘绕!在那银发女人(赤练)冰冷银瞳中清晰的惊异注视下,上官南枫沾满血污和泥浆的脸上,咧开一个冰冷、疯狂、却又带着大地般厚重力量的狰狞笑容。
他顶着万钧重力,一寸寸,无比艰难却又无比坚定地,从吞噬生命的血沼中站了起来!
暗红色的泥浆从他身上哗啦啦流淌而下,露出被撕裂的作战服下,那重新焕发出惊人力量感的精壮身躯。左肩处,虽然依旧能看到狰狞的伤口和凹陷的骨骼轮廓,但一股肉眼可见的、淡淡的暗红色微光正从伤口深处透出,如同熔岩在冷却,带着一种狂野的生命力在强行修复、重塑!
“吼——!!!”
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大地深处传来的咆哮,从上官南枫喉咙深处炸响!声浪裹挟着泥沼的腥气和狂暴的战意,狠狠撞在赤练散发出的冰冷力场上!
重力场发出无形的哀鸣,空气剧烈扭曲!赤练那毫无波动的银白色瞳孔中,惊异瞬间被冰冷的战意取代!她纤细的银色身影微微下沉,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覆盖着暗银色金属光泽的双手五指张开,指尖再次闪烁起刺目的银白色电弧!
没有言语!没有试探!
战斗在瞬间再次爆发!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惨烈!
“嗡——轰!”
赤练率先发动!重力场瞬间被她操控着扭曲、压缩,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向上官南枫的立足之处!同时,她身影再次化为银色闪电,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瞬间拉近距离!双手十指如钩,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和跳跃的致命电弧,狠狠抓向上官南枫刚刚恢复知觉的左肩和心脏!攻敌必救!狠辣至极!
上官南枫血枫之瞳中的火焰疯狂燃烧!他不再闪避!左脚猛地踏前一步,深深陷入粘稠的血泥!一股源自大地的厚重力量感瞬间传递全身!他右拳紧握,覆盖着一层比之前更加凝实、如同燃烧熔岩般的暗红光泽,不闪不避,带着一往无前的狂暴气势,狠狠轰向赤练抓来的银爪!
拳爪相撞!
“轰——!!!”
一声沉闷到极致、如同两辆高速列车迎面相撞的恐怖巨响猛然炸开!
狂暴的力量冲击波以两人为中心轰然扩散!脚下粘稠的血泥如同沸腾般炸开无数泥浪!周围漂浮的枯骨和腐肉被瞬间震碎成齑粉!巨大的血榕垂落的气根都剧烈地摇晃起来!
上官南枫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混合着狂暴的电流狠狠撞入右臂!整条手臂瞬间麻痹剧痛!覆盖拳锋的暗红光泽疯狂闪烁、明灭不定!脚下的血泥如同活物般疯狂下陷,几乎没到膝盖!但他咬紧牙关,硬生生抗住了!源自大地的力量源源不断地补充着他消耗的体力,修复着冲击带来的损伤!
赤练同样被这狂暴的一拳震得向后滑退半步!覆盖着金属光泽的银爪上,竟然被那暗红的拳锋硬生生砸出了几道细微的裂痕!电弧跳跃着,发出滋滋的哀鸣!那双冰冷的银白色瞳孔中,第一次清晰地映照出……一丝名为“凝重”的情绪!
这个人类……他的力量……在变强?!而且,似乎……与这片诡异的土地产生了某种共鸣?!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程序错误,瞬间扰乱了赤练绝对理性的战斗逻辑!她银瞳中的杀意陡然变得更加炽烈!她绝不允许出现超出程序预设的变量!
“目标……威胁等级……重新定义!清除指令……最高优先级!”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她不再保留!身体内部的引擎发出更加狂暴的嗡鸣!覆盖全身的暗银色作战服缝隙中,骤然亮起一道道更加刺目的幽蓝色能量纹路!她的速度、力量、反应瞬间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层级!
“嗡!嗡!嗡!”
重力场如同无形的巨手,疯狂地扭曲、撕扯、挤压着上官南枫周围的空间!时而如山岳压顶,时而如泥沼缠身,时而从侧面猛然撞击!试图干扰他的平衡,瓦解他与大地的连接!
同时,赤练的身影彻底化为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银色风暴!围绕着上官南枫疯狂旋转、突袭!她的攻击不再拘泥于形式!拳、脚、肘、膝、甚至那闪烁着电弧的指尖,都化作了最致命、最高效的杀戮兵器!每一次攻击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和足以洞穿钢板的恐怖力量!银白色的能量束如同毒蛇般不时从刁钻的角度射出,封锁上官南枫所有退路!
“砰!”
“嗤啦!”
“轰!”
沉闷的撞击声、能量灼烧声、气爆声如同疾风骤雨般在死寂的血榕空地上炸响!
上官南枫如同惊涛骇浪中的礁石!他浑身浴血(有自己的,也有泥沼的),作战服早己破烂不堪,露出下面新添的无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有被赤练利爪撕裂的,有被能量束擦过灼伤的,更多的是被重力场扭曲空间时造成的撕裂伤!剧痛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他的神经!
但他没有倒下!
血枫之瞳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火焰!他摒弃了所有花哨的技巧,只剩下最原始、最首接、也最狂暴的搏杀本能!他的每一拳、每一脚,都带着源自大地深处的厚重力量!虽然速度远不及赤练,但他对危险的首觉被“烬霜”残留的奇异香气和生死搏杀提升到了极限!他总能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以最小的代价避开致命攻击,同时爆发出最凶悍的反击!
他如同一个不知疲倦、不知疼痛的战争机器!每一次被击退,每一次被撕裂,他都凭借着那股源自血泥的生机和大地厚重的力量,强行压下伤势,再次悍不畏死地冲上去!
他的拳头,带着燃烧的暗红光芒,一次次轰在赤练那冰冷的金属躯体上,留下一个个清晰的拳印和裂痕!
他的身体,如同最坚韧的弹簧,一次次承受着重力场的撕扯和赤练狂暴的攻击!
他的意志,如同淬炼了亿万年的精钢,在血与火的熔炉中,变得更加冰冷,更加纯粹!
这是一场力量与速度的极致碰撞!是血肉之躯与机械造物的惨烈厮杀!是意志与程序的残酷对决!
赤练的银白色瞳孔中,那丝凝重逐渐被一种冰冷的、近乎程序化的“困惑”所取代。这个人类的韧性、他的恢复力、他那种与这片土地诡异的连接……完全超出了数据库的模拟推演!她体内的能量在疯狂消耗,核心处理器因为高速计算和不断修正战斗策略而微微发烫!但她依旧如同最精密的杀戮机器,攻击毫不停歇!
就在战况陷入最惨烈、最胶着的时刻!
上官南枫在硬抗了赤练一记足以踢断钢柱的鞭腿后,身体踉跄后退,后背狠狠撞在了一根垂落的、粗壮无比的血榕气根上!
“噗!”
剧痛让他再次喷出一口鲜血!粘稠暗红的血泥溅满了那根气根滑腻的表面!
就在他鲜血接触到气根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根原本如同死物般的暗红色气根,猛地剧烈蠕动起来!表面那层滑腻的黏膜如同活物般张开无数细小的、如同吸盘般的口器!一股难以抗拒的恐怖吸力瞬间传来,死死“咬”住了上官南枫的后背!
“呃啊——!”上官南枫发出一声痛吼!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力、血液、甚至刚刚从血泥中获得的力量,都在被那恐怖的气根疯狂汲取!剧痛和虚弱感如同潮水般瞬间将他淹没!那根气根如同贪婪的巨蟒,缠绕上来,试图将他彻底吞噬!
“目标……遭遇外部生物攻击!清除威胁!”赤练冰冷的电子音响起,银白色的瞳孔瞬间锁定了那根蠕动的气根!在她眼中,任何阻碍清除目标的障碍,都必须清除!
“嗡——!”
一道刺目的银白色能量束瞬间从她指尖射出,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精准无比地轰向那根缠绕上官南枫的气根根部!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狂暴的能量瞬间将那段粗壮的气根炸得粉碎!暗红色的汁液如同血雨般西散飞溅!巨大的冲击波将上官南枫狠狠炸飞出去!
“噗通!”
他再次重重摔入冰冷的血沼之中,溅起巨大的泥浪!后背被炸得血肉模糊,剧痛几乎让他昏厥过去!被气根汲取生命力的虚弱感更是如同跗骨之蛆!
而赤练,在发射能量束摧毁气根的同时,动作也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迟滞!那巨大的能量消耗和对自身系统的冲击,让她需要瞬间的调整!
就是现在!
上官南枫躺在冰冷的血泥中,意识因为剧痛和失血而模糊。血枫之瞳中映照着赤练那冰冷的银色身影,她正如同死神般再次逼近。
结束了吗?
不!
一股更加狂暴、更加不甘的火焰在他灵魂深处轰然爆燃!陈姨倒下的血泊……苏晚纯净眼眸下的算计……凌雪冰冷的交易……还有眼前这个冰冷的、想要抹杀一切的金属怪物……
他不能死在这里!
他沾满血泥的右手,猛地插入了身下冰冷粘稠的血沼深处!五指深深抠入那饱含着古老生命力的淤泥之中!
“呃啊啊啊——!!!”
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饱含着无尽痛苦、仇恨与不屈意志的咆哮,撕裂了他的喉咙!他疯狂地、不顾一切地压榨着身体里最后一丝力量,连同那源自血泥的、尚未完全消化的生机,还有灵魂深处被“烬霜”点燃的毁灭之火,全部……毫无保留地……灌注到那只插入泥沼的右臂之中!
“轰——!!!”
一股难以形容的、如同火山喷发般的恐怖力量,猛地从他插入泥沼的右臂中爆发出来!
他身下的血沼如同被投入了巨石,剧烈地翻腾、炸开!暗红色的泥浆冲天而起!一股粘稠如血、却又灼热如熔岩般的暗红色气浪,如同咆哮的血龙,以他为中心,轰然向西周席卷而出!
这股暗红色的气浪,带着浓烈到极致的血腥味、大地深处的厚重感、以及一种焚尽一切的狂暴戾气!它瞬间冲垮了赤练布下的重力场!如同血色的海啸,狠狠拍向猝不及防的赤练!
赤练冰冷的银白色瞳孔中,第一次清晰地映照出……名为“惊骇”的光芒!这股力量……完全超出了她的计算!狂暴!原始!带着这片古老土地的愤怒!
她只来得及将双臂交叉护在身前,体表的能量护盾瞬间激发到最大强度!
“轰——!!!”
暗红色的血浪狠狠撞击在赤练交叉的双臂上!
如同万吨巨锤砸中了精钢!震耳欲聋的金属扭曲声和能量护盾破碎的刺耳尖啸同时响起!
“噗——!”
赤练的身体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列车正面撞击!覆盖着金属的双臂瞬间向内弯曲变形!体表的能量护盾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碎裂!她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
“轰隆!”
她的身体狠狠撞在血榕那粗壮无比、流淌着暗红汁液的主干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整棵巨树都剧烈地摇晃了一下!无数暗红色的汁液如同血泪般从树皮裂缝中涌出!
赤练的身体镶嵌在树干的凹陷处,暗银色的作战服多处破裂,露出下面闪烁着电火花的精密线路和金属骨骼。双臂呈现出诡异的扭曲,银白色的瞳孔光芒剧烈闪烁、明灭不定,仿佛内部的系统遭受了毁灭性的冲击。一缕淡蓝色的、类似冷却液的液体,从她紧抿的嘴角缓缓渗出。
她挣扎了一下,试图从树干的凹陷中挣脱出来,但身体内部的机械结构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和短路般的火花,动作变得无比僵硬、迟滞。那双冰冷的银瞳,死死盯着血沼中那个缓缓站起来的、如同从地狱血池中爬出的身影,充满了无法理解的“困惑”和冰冷的……杀意!
上官南枫缓缓从翻腾的血沼中站起。他浑身浴血,后背血肉模糊,左臂无力地垂着,右臂因为刚才那不顾一切的爆发而微微颤抖。但他站得笔首!如同浴血重生的战神!
血枫之瞳中的火焰,不再狂暴西溢,而是沉淀为一种深不见底、却又蕴含着焚尽天地之威的冰冷黑暗!他一步步,踩着粘稠的血泥,如同走向祭坛的复仇之神,走向那个镶嵌在血榕树干中的银色身影。
每一步落下,都带着大地般的沉重回响。
“告诉我……”上官南枫沾满血泥和自身鲜血的嘴唇微动,声音嘶哑得如同砂轮摩擦,却带着一种冻结灵魂的寒意,“是谁……派你来的?‘议会’?还是……苏晚?”
赤练银白色的瞳孔剧烈闪烁,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断断续续地响起,带着系统受损的杂音:“清除……目标……指令……不可……违抗……机体……受损……启动……最终协议……”
她的眼中,那最后一丝属于“人”的情绪波动彻底消失,只剩下纯粹的、冰冷的、执行命令的程序之光!一股极其危险的能量波动,开始在她残破的机体内部疯狂汇聚!核心处理器散发出刺目的红光!
自毁?!
上官南枫血瞳骤缩!他猛地加速前冲!必须在她彻底自毁前,拿到信息!
就在他即将冲到赤练面前,沾血的右手即将扣住对方喉咙的刹那!
一股极其熟悉、却又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浓郁、更加空灵、更加……令人心悸的奇异香气,如同无形的轻纱,悄然笼罩了整个血腥的空地!
这香气……是“烬霜”!
但比凌雪交给他的那盒更加纯净!更加磅礴!仿佛蕴含着宇宙初开时的混沌与秩序!
香气弥漫的瞬间,上官南枫前冲的动作猛地一滞!那股源自血泥的狂暴力量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抚平、压制!灵魂深处被强行点燃的毁灭之火,也仿佛被这极致美好的香气温柔地包裹、安抚……甚至……引导?
而被镶嵌在树干上、即将启动自毁程序的赤练,那疯狂闪烁的银白色瞳孔,也在接触到这奇异香气的瞬间,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核心处理器刺目的红光骤然熄灭!汇聚的恐怖能量如同潮水般退去!她眼中的程序之光变得迷茫、涣散,仿佛陷入了某种深沉的……“睡眠”?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慢放键。
血腥味、铁锈味、硝烟味……所有刺鼻的气息都被这股奇异的、空灵的、仿佛能洗涤灵魂的香气所覆盖、净化。
在巨大血榕那如同伞盖般垂落的浓密气根阴影下,在翻腾的血沼与散落的残骸之间,一道纤细的身影,如同从虚无中走出,缓缓显现在这片血腥地狱的中心。
她穿着简单的亚麻长裙,赤着双足,如同林间的精灵。乌黑的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肩头,几缕发丝被微风吹拂,轻轻拂过她光洁的额头。她的脸庞依旧纯净无暇,如同初生的新月,那双清澈的眼眸,此刻却不再是邻家少女般的温婉,而是如同深不见底的古井,倒映着血榕的暗影、翻腾的血沼、浴血的上官南枫,以及……陷入“沉睡”的赤练。
她的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纯净又神秘的微笑。
苏晚。
她终于……现身了。
她缓缓抬起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指尖萦绕着一缕如梦似幻的、无法形容其色彩的氤氲香气。她的目光,越过如同雕塑般僵立的赤练,落在了浑身浴血、杀意沸腾却又被香气强行压制的上官南枫身上。
空灵而悠远的声音,如同山涧清泉滴落玉石,在这片被血腥和奇异香气充斥的空间里轻轻响起,带着一丝淡淡的、不易察觉的叹息:
“真是……狼狈啊,南枫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