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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庆推开省城房子的防盗门，皮鞋底在米黄色瓷砖上蹭出声响。背着双手，像巡视矿场般在客厅、卧室卫生间来回踱步，目光扫过真皮沙发和挂在墙上的风景画：
“啧啧，现在咱家也算走哪儿都有落脚的地了。”
王燕系着碎花围裙从厨房探出头，发梢还沾着炒菜时溅的油星子。餐桌上摆着红烧排骨、酸辣土豆丝，蒸腾的热气里混着她身上淡淡的迪奥面霜的香味。
“快去洗手，菜都要凉了。” 她擦了擦围裙，忽然注意到丈夫首勾勾的眼神，“你盯着我看什么？”
张国庆眨了眨眼，伸手碰了碰她新剪的齐耳短发。
发尾扫过掌心时，他想起二十年前那个扎着麻花辫，在煤矿家属院等他下班的姑娘。“
这短头发...... 精神得很。” 他声音突然有些发闷，耳尖跟着红起来。王燕脸颊瞬间飞起两团红晕，用筷子敲了敲他的手：“就会贫嘴，赶紧吃饭！”
张伟豪咬着筷子头憋笑，瞥见父亲偷偷往母亲碗里夹了块排骨。
瓷碗相碰的脆响里，张伟豪默默扒完最后一口饭：“我作业还没写完。” 回到了自己卧室。
晨光爬上窗台时，张伟豪己经提着豆浆油条推开家门。餐桌旁，父亲正帮母亲把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两人听见动静慌忙分开的样子，像极了他高中时偷看到的校园情侣。
一家三口吃完早餐，张伟豪拎着空豆浆杯跟着父母往王燕公司走。十月的阳光透过香樟树叶，在人行道上撒出斑驳光影，张国庆的皮鞋踩在落叶上发出咔嚓声响："你这公司地段不错，看着还挺热闹。"
推开玻璃门时，空调冷气混着打印纸的味道扑面而来。
黄媛媛正趴在茶几上修改文件，听见动静赶紧站起来，李工戴着老花镜，手指在图纸上的钢筋间距标注间来回滑动，计算器按得哒哒响。
"十一放假还加班？" 王燕看着进门倒水的黄媛媛问道。
“家里呆不住，公司好多制度还没写完，我来的时候，李工都算了好几页子纸了。”
黄媛媛热情的将茶水泡好后，退出了办公室。
张国庆背着手在办公室踱步，皮鞋跟在瓷砖上敲出节奏，目光停在墙上的喷绘效果图："这铺子看着也就巴掌大，能做啥生意？" 他指尖点着图上标着 "精品花店" 的商铺，玻璃橱窗里的仿真花印得格外清晰。
"就这小铺面才抢手呢。" 王燕走到丈夫身旁，手指在 "餐饮区" 晃了晃，
"你看这排临马路的，做奶茶店、便利店最合适，面积小总价低，投资客最喜欢。"
"定价多少？"
"临街黄金铺 3500 一平米。" 王燕翻开文件夹，露出夹在里面的市场调研报告，"总共 6800 平米，算下来......"
"将近 2400 万？" 张国庆心里一算后惊道。
"成本控制在 1000 万以内。" 王燕翻开笔记本，“李总说等桩基施工图出来，他看看还能不能再压一压钢材损耗。"
张国庆突然不说话了，盯着效果图上画的欧式廊柱浮雕。。"比挖煤利润还高..." 他喃喃着。
“这也是我们初步测算的，具体还要看开盘后的租售情况，跟你们那挖煤比不了，只要挖出来就有人买的。”
“这倒也是，我给你说最近这煤价又涨了......”
张伟豪见状低头轻笑，老爹这是不想在老妈面前落了下风。挺好，老两口有竞争才有动力，回头就能给自己多赚钱了，这不自己妥妥的就成了二代了。
要是现在有懂车软件就好了，他还能提前看看等自己十八岁了，是该买 “牛” 还是买 “马”。
听到王燕介绍丈夫在蒙省煤矿工作，李长江心里顿时有数 —— 这位应该就是地产公司背后的金主。
起初他还端着给领导汇报的架势，首到张国庆得知他在设计院干了二十多年，两人的话题立刻转到了技术上。
搞技术的人总能聊到一起。虽说煤矿生产和工民建是不同专业，但底层逻辑相通。两人越聊越投机，张伟豪听着听着就发现，老爹分明是想等黑虎山矿开建时，请李工过去主持建设。
李长江也越听越心惊。这金主不仅在蒙省有矿，听这口气还打算开新矿？他顿时不担心自己的十万年薪了。说起来，当初收拾工位时还挺舍不得，那张吱呀作响的椅子，自己一坐就是二十年啊。
中午张国庆大手一挥，带着众人进了酒楼包间。清蒸鲈鱼刚端上桌，他就给李工斟上花茶："要不是你说你下午还得看图纸，咱俩必须整两盅。" 李工推了推眼镜，连忙接过茶杯："张董事长，您太客气了，等下次您再来，我舍命陪君子。"
吃过饭，王武开着车过来接张国庆一家人去机修厂地块。
他最近跟着赵飞跑手续时，听赵飞建议先把工地围挡做起来，找几个工人慢慢收拾，等手续差不多就能开工，便先把围挡围了起来。
机修厂地块的荒草没过膝盖，张国庆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皮鞋底沾了块带油的棉纱。
他看着眼前的荒地，心里突然又想到了黑虎山矿的开发："这地要是买矿..." 他话没说完，就被张伟豪拽了拽袖子。
"爸，你看，这是老妈给你打下的江山。" 张伟豪的话打断了张国庆的思路。
扭头看向张伟豪时，又听儿子补了一句："先别看那边，那边还没打下来呢。"
这话一出顿时惹得众人笑了起来。王燕拍了拍张伟豪："什么打江山，还把妈说成古代将军了。"
"就是，打江山那是男人的活。" 张国庆撇着个嘴，心里不知道想着什么。
张伟豪心里嘀咕：这老登大男子主义还挺严重。嘴上却连忙应和："对对对，您打江山，老妈是皇后娘娘。"
"那我不成皇上了？" 张国庆一听这又乐了起来，跟个小孩一样。
秋风掠过空地，吹得围挡上的红漆招牌哗哗作响。张伟豪看着父母并肩站在荒地上的身影，突然觉得这场景有种说不出的温馨。
哪怕老登嘴上逞强，眼里却满是对老妈的欣赏 —— 就像这未开发的地块，未来藏着无限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