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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渊是被鱼虾啄醒的。
三条银鳞鱼正在啃咬他浸在溪水里的手指，鱼尾扫过腕间伤口时激起的刺痛让他猛然睁眼。晨雾像浸了水的棉絮压在胸口，他咳出半口血水，指尖触到怀中玉瓶的瞬间，昨夜记忆裹着寒意席卷而来。
"系统！"他撑着溪石坐起，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回应他的只有山雀掠过芦苇的簌簌声，仿佛昨夜惊心动魄的逃亡只是场荒诞噩梦——如果忽略左手掌心那个青铜色符文的话。
那枚指甲盖大小的印记正泛着金属冷光，像是嵌进皮肉里的微型法阵。林渊用右手食指按上去的刹那，半透明光幕突然在视网膜上炸开：
【累计负债：寿元三年（伪装程序消耗）】
【建议尽快完成筑基，否则剩余寿命：两年十一个月二十九天】
他抓起块鹅卵石砸进溪水，惊起一片白鹭。飞溅的水珠在晨光中折射出七彩光晕，却照不亮他眼底翻涌的阴霾。昨夜强行改道的寒冥剑气还在经脉里流窜，每次呼吸都像咽下满口冰碴。
芦苇丛外忽然传来金铁交鸣声。
"搜！那贼子中了陈师兄的剑气，必在十里之内！"
林渊翻身滚进溪边腐叶堆，腥臭的淤泥涌入口鼻。透过芦苇缝隙，他看见三个巡逻弟子正在用寻踪盘扫描地面。领头那人腰间的冰魄峰玉牌让他心脏骤缩——是执法堂的精锐。
寻踪盘突然红光大盛。
"坎位三十丈！"
三道剑光劈开晨雾的瞬间，林渊的身体再次被无形丝线扯动。他像具提线木偶般贴着地面滑行，后背堪堪擦过剑锋，扬起的发梢被削落数根。系统光幕在眼前疯狂闪烁：
【检测到追击者：练气五层x3】
【推荐方案：启动幻影迷踪步（需消耗寿元一年）】
"你他娘..."咒骂被呼啸的剑气斩断，林渊感觉右腿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某个巡逻弟子竟在剑刃上抹了蚀骨粉，墨绿色毒雾正顺着伤口蔓延。
身体控制权突然被彻底剥夺。
林渊眼睁睁看着自己并指如刀，生生剜下染毒的皮肉。鲜血喷溅在芦苇叶上的同时，双腿自动交错出诡异步法——左脚踩八卦方位，右脚踏七星轨迹，明明是向后疾退，身形却诡异地出现在三人包围圈外。
"是幽冥鬼步！"领头的方脸修士突然厉喝，"这贼子与魔教有染！"
另外两人闻言立即变阵，剑锋爆出刺目白光。林渊认出这是冰魄峰的合击剑阵，去年外门大比时，这招"三才冻魂"曾把擂台生生削低三尺。
系统操控着他的身体倒仰成铁板桥，剑气擦着鼻尖掠过时，右手突然弹出一枚染血的铜钱。当啷一声，铜枪击中最左侧修士的剑锷，本该坠地的剑锋却莫名调转方向，首刺同伴肋下。
"李师弟你？！"
"我控制不住手！"
混乱中，林渊的身体如游鱼般穿过剑网。他掠过某个修士腰间时，食指不经意划过其储物袋，等跃出三丈外，掌心己多了瓶解毒丹。
"他在偷东西！"被顺走丹药的圆脸修士气得声音变调，"这特么是什么邪术？"
林渊很想说自己也是受害者，但系统正逼着他吞下整瓶解毒丹。苦涩的药丸混着血腥味卡在喉头，他听见身后传来弓弦紧绷的嗡鸣。
五支破灵箭封死所有退路。
这次连系统光幕都泛起红光。林渊感觉心脏被无形大手攥住，眼前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灵力轨迹。箭头穿行的路径、修士移动的方位、甚至晨风吹拂的角度都化作数据洪流，在脑内构建出立体模型。
身体自主选择了最荒诞的解法。
他迎着箭矢冲向左前方修士，在对方惊愕的眼神中抓住其手腕一拉一推。修士的佩剑精准劈飞两支箭矢，第三支箭擦着脖颈没入右肩，而林渊己经借着反作用力倒翻出包围圈。
"赵师兄！"中箭修士的惨叫撕破晨雾。
林渊的靴底在溪面点出涟漪，系统在这瞬间修改了重力参数。他像只水黾般在水面滑行，每次脚尖触水都炸开环状波纹。追兵们怔怔望着这一幕，竟忘了催动剑诀。
"凌波踏虚..."方脸修士吞了下口水，"这是元婴长老才能施展的水遁术。"
谣言在这一刻生根发芽。
当林渊的身影消失在雾霭中时，最先回过神的圆脸修士突然惊呼："储物袋！我的储物袋空了！"另外两人慌忙检查腰间，发现符箓、丹药甚至备用剑穗都不翼而飞。
"不只是魔教..."方脸修士握剑的手在发抖，"这是千手仙猿的绝技。"
正午时分，冰魄峰刑堂的青铜獬豸像前，三块留影石同时播放着不同角度的追击画面。白无霜看着影像中那个鬼魅般的身影，指尖无意识着寒玉椅扶手。画面定格在那人水面滑行的瞬间，她注意到其腰间露出一角的玉瓶——瓶口冰霜纹路与丹房失窃的玄冥丹完全吻合。
"三件事。"她清冷的声音让堂下众人头皮发紧，"第一，通告全宗，昨夜丹房失窃的是试做版玄冥丹，内含魔界噬魂草。"
刑堂执事们的吸气声此起彼伏。白无霜很满意这个效果，继续道："第二，把'神秘大盗精通百家绝学'的消息放给天机阁。"
"师姐这是要？"负责情报的灰衣修士忍不住抬头。
"能让魔教、散修和隐世老怪同时背黑锅的机会不多。"白无霜拂去袖口不存在的尘埃，"第三，我要所有近三月领取过青纹草的弟子名单。"
最后一句话让某个刑堂执事手抖掉了卷宗。青纹草正是林渊昨夜偷吃的低级灵草，而药园领取记录上，某个名字己经被朱笔圈了三次。
此刻的始作俑者正缩在山腹裂缝里喘息。林渊看着系统光幕上的新提示，终于明白什么叫才出狼窝又入虎穴：
【强制任务：十二时辰内获取《九转妖典》残页】
【奖励：妖族先天道体（伪）】
【惩罚：血脉逆冲（爆体概率87%）】
他握紧从巡逻弟子那顺来的匕首，刀柄上"天工坊"三个小字在黑暗中泛着微光。裂缝外传来悠远的钟声，那是宗门召集内门弟子的信号。当第七声钟响时，他摸到匕首吞口处的凹槽，指尖传来熟悉的纹路——竟与玄冥丹玉瓶的金色封印如出一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