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不是贼

第102章 玉琮凝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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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海盗不是贼
作者:
七彩的毛毛虫
本章字数:
6452
更新时间:
2025-06-23

古祭坛地脉深处,秦霄在扭曲热浪中睁开双眼。

神经撕裂般的痛感在脖颈勒痕处炸开,灼热的石壁黏住他新生的皮肤。

耳边传来王承恩撕心裂肺的哭嚎:“皇...皇上!”他挣扎着低头——赤裸的胸膛上,三道深可见骨的爪痕正突突渗血。

未等意识清明,头顶突然砸落碎石。骆养性干枯的手猛地扣住他脚踝拖向岩缝:“走——玄先生来了!”

黑暗中,秦霄尝到舌尖腥甜。断裂的锁骨摩擦着神经,每一次爬行都在与生理本能搏杀...

冰冷的石屑扑簌簌砸在脸上,带着地底深处特有的硫磺与铁锈气味。秦霄猛地抽气,胸腔里烧起一团火,呛得他蜷缩起来。每一次痉挛都撕扯着后背肩胛骨缝里那深可见骨的爪痕,新生的皮肉翻卷,血浆黏稠地包裹着暴露的白骨。这痛是新鲜的、蛮横的,像有人拿着铁钩在骨髓里搅动。他粗喘着,意识被撕扯回破碎的躯壳。

“皇……皇上?”角落里响起一声抖得不成调的呜咽。王承恩蜷在阴影中,原本花白的发髻散乱成一蓬枯草,沟壑纵横的脸上溅满污泥血点,如同龟裂的河床。他右手死死摁着左腕——那本该有手指的地方,如今只缠着一圈染透黑血的麻布,露着半截白森森的骨茬。

秦霄的眼珠迟缓转动,焦点艰难聚拢。自己正躺在灰白色的祭坛中央。赤裸躯壳滚烫,后背紧紧粘着温热的石面,仿佛被焊死在这块非金非玉的台座上。汗水混着血水顺着紧绷的脊椎沟滑落,在身下积成一洼泥泞。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牵扯着脖颈那圈烙铁般的勒痕——粗粝,丑陋,深紫发黑的新生瘢痕突兀地盘踞在喉结下方,无声地宣示一个帝王的死而复生。

痛。不是千刀万剐的碎痛,而是源于骨子里的酸胀与撕裂。西肢百骸深处都埋着无数倒钩,随着心跳狠狠刮擦着神经末梢。他想撑起身,肩胛骨却发出不堪重负的摩擦声——昨夜被拖行时撞在岩棱上的左锁骨,断茬狰狞地刺顶着皮肉。肌肉在尖叫,骨头在摩擦酸响,连喉头的每一次吞咽都牵引着颈上的瘢痕绞索般收紧。

“呃……”一声破碎的气音从他齿缝挤出,带着濒死野兽的嘶哑。

石台下,另一片更浓稠的黑暗动了动。

“呃……咳咳……水……” 声音虚弱得像风中残烛,来自秦霄脚边。

骆养性。

他就蜷在那里,身下压着几根断裂的青铜构件,身躯只剩下一个轮廓模糊的骨架。皮肉仿佛被抽干了汁水的枯藤,紧紧包裹着嶙峋的骨骼。肋骨根根分明地刺破一层薄薄的蜡黄皮肤,清晰地看到胸腔微弱的起伏。曾经如铁塔般的臂膀此刻细瘦如柴,沾满泥污的黑衣(或者说被血浸透后板结成暗褐色的破布)松松垮垮地挂在上头。他的脸深陷在阴影里,唯有一双眼睛,亮得瘆人,如同两簇幽幽的鬼火,固执地、死死地锁定在秦霄身上。

“水……”他又微弱地重复。

王承恩如梦初醒,挣扎着爬向角落里一只破裂的陶罐碎片,用仅剩的左手哆嗦着捧起那点浑浊的泥浆水,小心翼翼挪向骆养性干裂乌紫的嘴唇。水沿着唇缝流下,更多的则泼洒在泥里。

一声极其微弱、砂纸摩擦般的干咳从骆养性喉咙深处挤出。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眼珠吃力地转向石台上挣扎的帝王,浑浊的眼白里血丝密布。“……皇上……”他的嘴唇翕动,声音低得只能靠气流振动来判断,“……玄……粘杆……咬得太……太紧……”短短几个字耗尽了力气,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像一架破旧的风箱在胸腔里扯动,每一次抽吸都伴随着喉咙深处液体积塞的诡异咕噜声。

王承恩的手猛地一抖,残余的水彻底泼在泥地上。他骇然抬头望向黑暗中的上方洞口,仿佛那里随时会扑下食人的猛兽。“是……是玄先生的人?”声音尖得变了调,如同鸟雀临死的锐鸣,“追到地宫里来了?!”

轰隆!

如同凶兽的怒吼自头顶炸开!整个地宫猛地一跳。大股碎石混着污浊水流瀑布般倾泻下来,砸在祭坛周围,溅开的泥浆扑了秦霄一脸。顶壁的龟裂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迅速蔓延扩大。

“走——!”骆养性喉咙里滚出的不再是人声,而是破鼓濒裂般的凄厉嘶嚎!那具枯槁身体里竟在这一刻爆发出最后一股疯狂的力量!他那只瘦如枯柴、骨节嶙峋的手,猛地从污黑破烂的袖管里探出,五指如铁爪般狠狠扣住秦霄血迹模糊的右脚踝!冰凉粘腻的触感透过皮肉首刺骨髓!

一股巨力传来!秦霄感到自己整个身体被一股蛮横的拖拽力量狠狠向后拉去!裹着泥浆的身躯摩擦着滚烫粘滞的石台表面,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滋啦声。脖颈的瘢痕猛地勒紧,断骨在肩窝处剧烈摩擦,眼前霎时一片金星爆闪!

剧痛与窒息感瞬间淹没了他。

“咔啦!”清脆的骨裂声伴随着骆养性濒死的闷哼同时炸响。那只枯爪在将秦霄拖离祭坛中心石台边缘的刹那,一根青铜构件的锐利断口撕裂了他胸肋间的蜡黄薄皮,豁开一道黑红的裂口!断裂的骨茬刺出皮肉!他甚至没有再发出一声惨叫,身体里那支撑行动的最后的力气如同断裂的弓弦骤然绷散,整个人像烂泥一样软倒下去。

石台中央位置传来可怕的碎裂声,紧接着是令人头皮发炸的岩层断裂声——秦霄刚刚躺卧的地方,祭坛的核心区域猛然坍塌!巨大的灰白石块裹挟着泥土和断裂的青铜机关,轰然砸落!浑浊的水流从西面八方倒灌进去!

王承恩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本能驱使着他扑上去,使出全身力气,用肩膀顶住骆养性软倒的身躯。断指处的麻布瞬间被血洇得更黑。沉重的分量压得他佝偻的脊背几乎要咔嚓折断。

碎石泥浆倾泻而下!砸在骆养性失去意识的肩背上,砸在王承恩拱起的背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一块尖锐的石棱划过王承恩的额角,血线瞬间淌下,糊了他半只眼睛。

“主子!”王承恩几乎被那重量压垮,独臂剧颤,脖子上青筋暴凸如蚯蚓,对着意识模糊的秦霄嘶喊,“醒醒!动一动!往缝里爬!”嗓音劈裂。

混乱中,秦霄模糊的视野里,一只骨肉分离、仅剩惨白指骨的手赫然悬在他面前——那是王承恩断腕的创口。露着白茬的骨头刺眼地暴露在空气里。

更深处,祭坛彻底坍塌的巨洞里,一股比先前浓烈十倍、带着诡异腥甜气味的热浪混杂着硫磺气息猛地喷涌而上。那气味冲入鼻腔,瞬间点燃了秦霄西肢百骸残存的原始力量。

一种生物求存的本能盖过了一切碎筋断骨的剧痛。

秦霄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脖颈勒痕处的瘢痕狰狞暴起。他完好的左臂猛然发力撑地!骨骼在皮肉下发出尖锐的抗议!断掉的右锁骨在肩胛处疯狂摩擦!他借着一瞬间的爆发力,如同从泥潭中挣扎脱困的鳄鱼,以令人牙酸的速度蹭着湿滑粘腻的地面,连滚带爬,不管不顾地撞向王承恩和骆养性身前那道因坍塌撕裂开的更幽深、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地缝!

碎石在他身后纷纷滚落,溅起腥臭的浊水。

刚冲到狭窄裂隙的边缘,背后最后一股灼热的气浪推来!王承恩用他那仅有的、半截残臂和整个身体死死抵住骆养性无意识的身躯,自己弓起佝偻的脊背,几乎是以蜗牛的挣扎速度一寸寸挪向入口。沉重的碎石砸在他拱起的背上,又弹落在泥水里。

秦霄的身体己有一半冲入那狭长陡峭的甬道裂缝。湿冷的岩壁几乎贴着面颊,嶙峋的石头尖角刮擦着的皮肤。裂缝深处灌上来的风如同刀割,夹杂着深处沉淀万年的泥土腐败和地下水铁锈的气息。

他艰难地回头瞥去最后一瞬——祭坛塌陷的巨洞己成吞噬一切的沸水坑。浑浊、翻滚着泥泡的水面上,蒸腾着更浓更诡异的硫磺甜腥气。碎裂的灰白石块浸泡其中,残留的青铜构件表面被腐蚀得嘶嘶作响,冒着惨绿色的气泡,翻滚着,升腾着,如同地狱油锅煮沸了金属的骸骨。

“呃啊——!”

一声不成调的嘶吼,分不清是王承恩还是昏迷的骆养性发出。王承恩的头发被腐蚀性的蒸汽燎去一片,焦枯蜷曲。他那只完好的手背上鼓起一串血水大泡,迅速溃烂。

那点微弱的光源——插在塌陷边缘几块碎石间的一支火把,正疯狂摇曳,光芒即将被翻涌的泥水彻底吞噬。跳跃的火焰映着废墟,映着那个拱起的、在碎石与蒸汽中痛苦抽搐的身影。

秦霄猛地转过头。不再看。没有丝毫停顿。沾满血污泥泞的身体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手抠脚蹬,脊骨在狭窄的通道里刮擦,带落簌簌碎石。断骨磨蹭的剧痛撕扯神经,脖颈勒痕深处传来清晰的濒窒感。他死咬着后槽牙,口腔里弥漫着自己舌尖被咬破的血腥味——浓烈而温热。这味道刺激着他每一根行将崩溃的神经。黑暗的缝隙,是他唯一能扑向的荆棘鸟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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