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天河倾泻,纪渊跪在焦黑的村落废墟中,十指深深插入泥泞。他的指缝间渗出暗红色的血水,与雨水混合成诡异的淡粉色溪流。掌心的血色符纹明灭不定,每一次闪烁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皮肤下游走。
那些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腾,如同千万把利刃搅动着脑髓。他看见——
一片虚无中悬浮着巨大的青铜门扉,足有百丈之高。门上镌刻着与血符同源的诡异纹路,那些纹路在不断变换重组,时而像文字,时而如人脸。门前环形排列着六具尸体,每一具都长着与自己相同的面容,但穿着不同时代的服饰。最年轻的那具尸体手中紧握着半盏破碎的青铜灯,灯芯处干涸的血迹形成一只闭合的眼睛,眼睑还在微微颤动。
"啧啧,第七具容器倒是比前六个结实。"
嘶哑的声音穿透雨幕,纪渊猛然回头。三丈外的海面上,一个佝偻老者踩着浪尖如履平地。老者手中的蛇头杖造型诡异——杖身缠绕着七条不同颜色的丝线,顶端的青铜蛇口中含着一枚正在旋转的金丹,映照出纪渊浑身渗血的惨状。更诡异的是,老者的面容在不断变化,时而年轻,时而苍老,唯有那双没有瞳孔的眼睛始终不变。
"血符反噬的滋味如何?"老者抛来一颗腥臭丹药,药丸表面密布着与血符相似的纹路,在空中划出一道暗红色的轨迹,"吞了它,能保你三日不死。"
纪渊接住丹药的瞬间,掌心传来灼烧般的痛楚。他忽然发现老者没有影子,密集的雨滴首接穿过他的身体落入海中,就像穿过一个幻影。更令人不安的是,老者站立的位置,海水竟然停止了波动,形成一个完美的圆形镜面。
"你到底是..."
"将死之人罢了。"老者突然剧烈咳嗽,喷出的金色血液在礁石上灼出缕缕青烟,那些青烟竟然凝聚成一个个微小的符文,在空中停留片刻才消散,"听着小子,去玄雾宗找凌清雪...她手上有《太虚衍..."
话未说完,老者的身体突然如陶器般龟裂。黑袍内裹着的枯骨坠入海中时,竟化作金沙随浪消散。半空中的玉简"啪"地炸裂,碎片在空中重组三次才彻底消散,唯有《太虚衍神经·残》五个血字烙入纪渊眼底——那字迹与他掌心血符如出一辙,每个笔画都在微微蠕动。
黎明破晓时,纪渊在老墨头卧榻下掘出一个生铁匣子。匣子表面布满了细小的凹槽,形成某种阵法图案。当他触碰匣盖时,那些凹槽中渗出暗红色的液体,组成了一个完整的符阵才允许打开。
匣中物品摆放得异常整齐:
- 一袋中品灵石,共三十六颗,每颗灵石表面都刻着一个微小的"渊"字
- 三张泛黄的符箓,边缘有烧焦痕迹,材质似皮非皮,隐约可见皮下血管般的纹路
- 一块刻着"渊"字的青玉牌,玉牌背面是一幅微缩的星图
- 一卷绘制在鲛绡上的地图,展开后会自行悬浮在空中
展开鲛绡地图,朱砂圈出的山峰旁题着蝇头小楷:"玄雾剑冢,甲子年七月十五,活祭"。当他手指抚过这行字迹时,怀中的青铜灯突然发烫。灯芯里那滴暗红液体中,隐约浮现出第三只竖瞳的轮廓,瞳孔中倒映着一口枯井的景象,井壁上刻满了与血符相似的纹路。
纪渊将灵石和符箓收入怀中,最后看了一眼化为焦土的渔村。转身时,他没有注意到海水中的倒影——那影子比他慢了半拍才转身,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而且影子的手中,赫然提着老墨头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