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下心中的波动,脸上露出符合年龄的犹豫和一丝怯懦,小声道:“谢…谢谢魂师大人。但是…我…我得先回家问问我爸爸才行。”
“问你爸爸?”素云涛的热情被浇了一盆冷水,眉头微皱。他看看唐三身上破旧的衣物,心中了然,这孩子的父亲多半只是个普通村民,目光短浅。“孩子,这可是改变命运的机会!加入武魂殿,你和你家人的生活都会变得完全不同!你爸爸一定会同意的!”
“我…我还是想先问问爸爸。”唐三坚持道,眼神清澈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执拗。
素云涛看着唐三坚定的眼神,知道强求不得。他叹了口气,心中有些遗憾,但职责所在,还是将那张普通的、写着“蓝银草,先天满魂力”的入学证明递给了唐三,同时收回了那张烫金的特招邀请函。
“好吧,孩子。这是诺丁初级魂师学院的证明。记住我的话,武魂殿的大门永远为你这样的天才敞开!如果你父亲同意,随时可以拿着这张证明去诺丁城武魂分殿找我!”素云涛郑重地叮嘱道,虽然觉得希望渺茫(他想象中村民的愚昧),但还是例行公事地给了承诺。
他将唐三的情况(姓名:唐三,武魂:蓝银草,先天魂力:十级)详细记录在册,并在备注栏特别标注了“先天满魂力,天赋极高,已发出武魂殿特招邀请,但需征求家长意见”。这份记录将按程序上报给诺丁城分殿,至于后续是否会有更高层的关注,就不是他这个基层大魂师能决定的了。
做完这一切,素云涛带着复杂的心情(既有发现天才的兴奋,又有未能立刻招揽的遗憾),离开了圣魂村。
唐三握着那张普通的入学证明,看着素云涛离去的背影,眼神深邃。先天满魂力…蓝银草…还有左手那柄神秘的锤子…以及父亲讳莫如深的态度…诺丁城,似乎会很有趣。
圣魂村那间破旧的铁匠铺里,炉火早已熄灭,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唐三握着那张写着“蓝银草,先天满魂力”的入学证明,心中带着一丝忐忑和期待,回到了家中。
“爸爸,我回来了。”唐三轻声唤道。
唐昊依旧躺在那张吱呀作响的破木床上,背对着门口,仿佛沉睡。听到动静,他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连身都没翻。
“爸爸,今天武魂觉醒,我…觉醒了武魂。”唐三走到床边,将那张证明放在床头。
唐昊的身体似乎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但依旧没有回头,声音沙哑而冷漠:“嗯。什么武魂?”
“是…蓝银草。”唐三如实回答,心中有些失落。他期待着父亲的反应,哪怕是失望也好过这毫无波澜的冷漠。
“蓝银草…”唐昊重复了一遍,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起伏,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废武魂。知道了。睡觉吧,明天还要打铁。”他挥了挥手,像是驱赶一只苍蝇,彻底断绝了唐三关于修炼、关于魂师学院的任何念想。那态度,仿佛在说:认命吧,你就该是个铁匠。
一股巨大的失望和委屈瞬间淹没了唐三。前世身为孤儿,他渴望亲情,渴望得到认可。这六年来,唐昊虽然颓废酗酒,但至少给了他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一种模糊的“家”的感觉。如今,他拥有了在斗罗大陆改变命运的钥匙(先天满魂力),却被他唯一的亲人如此轻描淡写地否定、践踏。巨大的落差让他鼻子发酸,但他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他默默地转身,准备离开。就在他走到门口时,鬼使神差地,或者说,是内心深处那股对力量的渴望和不甘驱使着他,他停下脚步,低声道:“爸爸,其实…我还觉醒了另一个武魂。”
“嗯?”唐昊依旧背对着他,似乎没什么兴趣。
唐三深吸一口气,抬起左手,意念集中。乌光一闪,那柄通体漆黑、造型古朴、带着沉重力量感的昊天锤,再次出现在他掌心之中!小小的锤子,却仿佛蕴含着开山裂石的威能。
就在昊天锤出现的瞬间!
轰!
一股狂暴、霸道、充满毁灭性气息的魂力如同沉睡的火山般轰然爆发!破旧的木床瞬间被震得粉碎!唐昊猛地翻身坐起,动作快如闪电,那双原本浑浊颓废的眼睛,此刻爆射出骇人的精光,死死地盯住了唐三左手那柄小小的锤子!
“这…这是…昊天锤?!”唐昊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激动而剧烈颤抖,他猛地扑上前,一把抓住唐三的肩膀,力道之大让唐三感觉骨头都要被捏碎!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狂喜、难以置信,还有一丝…唐三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
“昊天锤!真的是昊天锤!哈哈哈哈哈!天佑我昊天宗!天佑我唐昊!”唐昊状若癫狂,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压抑多年的郁气和一种病态的亢奋。他猛地将唐三紧紧抱在怀里,那力道几乎让唐三窒息。
“儿子!我的好儿子!你是我唐昊的儿子!昊天斗罗的儿子!”唐昊的声音嘶哑而激动,在唐三耳边炸响。
这突如其来的巨大转变,让唐三完全懵了。前一刻还是冷漠如冰,下一刻却炽热如火。那紧紧拥抱带来的窒息感,却奇异地让唐三冰冷的心感受到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名为“父爱”的暖流。前世孤儿的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被亲人需要、被如此激烈地表达重视。巨大的委屈瞬间被这汹涌的“亲情”冲垮,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
“爸爸…”唐三的声音带着哽咽。
唐昊松开他,双手依旧紧紧抓着他的肩膀,眼神狂热而偏执:“小三!记住!牢牢记住!你左手的锤,是你力量的源泉,是你血脉的骄傲!但你右手的草…”他看向唐三右手尚未收回的、柔弱的蓝银草,眼中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连唐三都未曾察觉的厌恶和…算计?“那是你母亲的遗物!是你需要用生命去守护的东西!用你左手的锤,保护好你右手的草!听到了吗?!”
“用左手的锤,保护右手的草…”唐三喃喃重复,虽然觉得有些奇怪(草需要锤子保护?),但此刻被巨大“父爱”冲击的他,下意识地用力点头:“我记住了,爸爸!”
“很好!”唐昊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露出了这六年来从未有过的、带着某种狂热期许的笑容,“诺丁城初级魂师学院?去吧!拿着证明去!去修炼!但记住,只修炼你的蓝银草武魂!左手的锤子,没有我的允许,绝对!绝对不准附加任何一个魂环!更不准在任何人面前显露!否则…”他眼神骤然变得阴冷,“你我父子情分,到此为止!”
唐三被父亲眼中那瞬间的寒意慑住,连忙保证:“我发誓,爸爸!我绝不会显露左手的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