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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两人约在那家私房菜馆见面。
陆语婳到的时候，顾瑾衡己经点好了菜，全都是她喜欢吃的。
她一坐下，就迫不及待从包里抽出那份离婚协议：“签了吧。”
他却说：“别那么急，先吃点东西。”
说完，便替她夹菜，就像过去无数次那样，自然又熟悉。
只是今天，他话很少，没有逗她，也没调侃她，只是静静看着她吃饭。
饭后，他终于签了字。
陆语婳盯着那潇洒的签名，心里有些好奇：“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顾瑾衡沉默了一会儿，神色复杂地开口：“过去三年，你过得很煎熬吧？”
她垂下眼眸，淡淡地说：“有段时间……确实是。”
“你去看心理医生的事，为什么从来没告诉过我？”
她身子一僵，没想到他会知道。
微顿了几秒，她说：“告诉你又有什么用？”
顾瑾衡的心仿佛被人猛地拧了一下，那个早就裂开的口子，再次崩开。
他动了动嘴，眼神复杂：“对不起，我从来不知道，我带给你的伤害这么大。”
陆语婳摇了摇头：“你不用跟我道歉，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
顿了顿，她问：“是谁告诉你的？”
“是卢克说的。他说如果我不放手，只会给你带来更多的伤害。”
包间内灯光柔和，两人之间的气氛也是久违的平静。
顾瑾衡拿出那只温润剔透的翡翠手镯，轻轻放在掌心。
“这是上次你生日的时候，我想送给你的，”他的声音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我特地从伦敦拍回来的，它会代替我……守护你。”
他说完，伸手去拉她，想为她戴上手镯。
陆语婳的手却迅速抽开，像是被烫到似的，避开了他的触碰。
“事实早就证明了，你送的东西，守护不了我。”她说，“过去几年，我就是信了你的那些鬼话，才会把自己坑那么惨。”
顾瑾衡的手僵在半空，他指尖微颤，最后只能尴尬地收回。
“语婳……”他低声唤她，语气几近恳求，“你不要这样。”
陆语婳盯着他：“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不管是手串还是手镯，都是死物。如果送的人没有心，我就算戴再久也没用。”
她语气坚定：“从今以后，我再也不需要你的保护，也不需要你的承诺，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
这一刻，顾瑾衡的心仿佛被利刃切开，血肉模糊。
他终于忍不住，声音颤了一下，急切地说：“陆语婳，我爱你！我爱的人，一首都是你！你信我好不好？”
陆于婳却勾起一个嘲弄的笑，眼底泛着压抑的红意：“是吗？你不是说，我是你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吗？”
这句话太伤人，几乎击碎了她所有的骄傲。
她以为时间能冲淡那句话带来的破坏力。
可每当想起，她依然还是会被一种深层次的痛感包围。
被自己最爱的人那样说……就好像……她从头到尾，都是个不重要的NPC。
顾瑾衡的脸色骤然一变。
心脏仿佛被什么重物狠狠碾压过去，痛得他几乎站不稳。
他哑声说：“那……只是气话。我……当时被你激得头脑发热……我……我心里根本不是这么想的。”
他其实是很后悔的。在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就后悔了。
当时，看着她的表情从震惊到奔溃，看着她眼底那一寸寸碎裂的信任，他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我承认，我有时候真的很混账，总是口不择言地伤害你……但我爱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
“这一点我无比确定。”
他紧盯着她的眼睛，字字清晰：“你总说你输给了别人，其实你从来没有输过，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己。”
陆语婳似乎没什么触动，只说：
“我分不清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但就算你真的爱我，那又怎么样呢？”
“这三年里，你对我造成的伤害，都是实实在在的。我想要的，从来不只是‘爱’这个字。”
“我想要的是你对我无条件的信任，是在我受委屈时，你永远站在我身边支持我，而不是质疑我，冷落我，让我一个人苦苦支撑。”
“可是，你做到了吗？”
空气沉寂下来，只剩彼此心跳的回声。
他看着她，就像看着自己这三年来错过的所有时刻。
一幕幕从她的话语中塌陷，压得他无法呼吸。
……
最后，顾瑾衡坚持要送她，她拒绝不了，就随他了。
陆语婳这段时间一首都住酒店，因为方便省事。
酒店到了。
陆语婳推开车门下车。
她没回头，胸口却有些堵，像是有什么东西闷在心里，一首散不去。
刚走出几步，她身后就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她下意识转身，下一秒，就被顾瑾衡一把抱进怀里。
她整个人怔住，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他低哑的声音带着一丝恳求：“别动，让我抱抱你。”
男人的拥抱很紧，像是要把她嵌进骨血里。
他的手微微颤抖，像在抓住什么即将失去的东西。
这一刻，仿佛回到了当年求婚的那一晚——他也是这样抱着她。
可如今，同样的拥抱，却成了告别。
他真的很想，就这样抱着她一生一世。
可惜，没有一生一世了。
陆语婳缓缓抬手，推开了他，轻声说：“拿离婚证那天，你一定要准时到。”
顾瑾衡喉头发紧，艰难吐出一句：“知道了。”
“你要说话算话。”她说，“最后一次，别再食言了。”
他一阵心酸，但仍看着她，一字一句：“决不食言。”
陆语婳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顾瑾衡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眼眶泛红。
他终于意识到，这一生中最爱的那个人，就这样一步步走远了。
而他，就是亲手把她推开的那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