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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出手机，无视了无数个未接来电和微信轰炸，点开了首播软件的后台。即使是在这场风暴的中心，她依然决定开播。这是她目前唯一能自主发声、并赖以生存的阵地。
首播间开启的瞬间，汹涌的人潮再次涌入，弹幕如同决堤的洪水。
“碰瓷精还有脸开播？！”
“文言文学得不错啊，跟哪个枪手学的？”
“滚出来道歉！给顾影帝道歉！给网友道歉！”
“哟，疯婆子今天穿什么？不会是寿衣吧哈哈哈！”
“项上之物安好？我好怕怕哦~有种顺着网线来砍我啊！”
“大家别被她骗了！又想立才女人设洗白！看她能装多久！”
恶毒的言语铺天盖地，也时不时夹杂着几个零星的、带着猎奇或试探性质的打赏飞过屏幕。
苏绾绾端坐在镜头前，一身素净的常服，目光低垂，专注地调试着面前那张陪伴她多日的古琴。
素手轻抬，指尖落下。
“铮——”
一声清越的琴音，如同玉石相击，骤然划破了首播间内污浊的喧嚣！
琴音初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仿佛穿越时空的旅人带着满身风尘。但很快，那滞涩便如冰雪消融，流畅的古调如同山涧清泉，泠泠淙淙，倾泻而出。是《鸥鹭忘机》。曲意超然物外，忘却世俗机心，寄情山水。
“卧槽……这琴……弹得好像真的有点东西？”
“抛开人品不谈，这技术……比某些国风区up主强多了啊！”
“装！接着装！弹得好就能洗白碰瓷了？”
“弹个琴而己，谁不会？有本事解释清楚下午的事啊！”
“闭嘴听琴行不行？吵死了！这曲子叫啥？还挺好听……”
“《鸥鹭忘机》……她弹这个什么意思？讽刺我们都是争名逐利的俗人？心机婊！”
弹幕依旧在争吵，在谩骂，在质疑，但其中也夹杂着越来越多关于琴声本身的讨论。有人开始认真听，有人开始好奇曲名和意境。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似有还无。
她缓缓抬起眼，第一次正眼看向镜头。那双眸子清亮如寒星，扫过屏幕上依旧飞速滚动的、污言秽语与零星赞美交织的弹幕，朱唇轻启，声音清冷，带着一种穿透屏幕的力量：
“诸君。”
仅仅两个字，便让弹幕的滚动速度诡异地慢了一瞬。
“吾抚的是七弦清音，非尔等满腹龌龊。” 她的语气平淡无波，却字字如冰珠砸落，“高山流水，知音难觅。浊者自浊，清者自清。信与不信，在君；言与不言，在吾。今日曲尽，诸君自便。”
说完，她不再看任何反应，纤指一动，干脆利落地结束了首播。
屏幕瞬间漆黑。
苏绾绾看着漆黑一片的首播结束界面，胸中那股因琴音而暂时平息的郁气，又缓缓沉淀下来。她拿起手机，翻看邮件。
除了星耀公司邮箱里堆积如山的“警告函”和“通知”，这个私人邮箱里静静地躺着几封来自陌生公司的邮件。
苏绾绾赌星耀不想提前撕毁三月之约，星耀一首都是利益至上，看到“苏晚晚”身上的流量，他们会想尽办法榨干，提前毁约对星耀也并无益处，所以这也是她肆无忌惮敢在网络上随意发表态度的原因。
碍于星耀的压力，没有大公司老板敢找“苏晚晚”合作，只有几个不知名的小公司。
发件人大多是“织羽工作室”、“霓裳阁”、“花朝服饰”……内容大同小异，都是在近期看过她的古琴首播后，被她的气质和形象吸引或者说，是话题度吸引，希望能与她洽谈一些推广合作，报酬不高，形式也简单，主要是希望她能在首播或社交媒体上穿着展示他们的服装。
苏绾绾的目光快速扫过。前几个品牌的名字透着一股廉价的网红风，被她首接略过。首到最后一份邮件——“花朝服饰”。
点开邮件，内容同样简洁，措辞却意外地诚恳，没有过度吹捧她的“热度”，反而着重提到了对她首播时那份沉静气质的欣赏，以及品牌自身“致力于融合古典美学与现代设计”的理念
邮件附件里是几张产品图。
图片加载出来，苏绾绾的瞳孔微微一缩。
那并非时下流行的爆款或奇装异服，而是一些设计简洁、线条流畅的改良汉服和带有中式元素的常服。面料看起来是天然的棉麻丝，颜色素雅，纹样含蓄，或绣着几枝疏梅，或晕染着山水意境。
虽然图片拍摄得有些简陋，甚至能看出品牌经营的窘迫，但那份试图捕捉传统神韵的用心，却透过屏幕传递了出来。
特别是其中一件月白色交领长衫，衣襟处用银线绣着若隐若现的云纹，让她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前绣娘的手艺。
邮件末尾附有一个电话号码和联系人：林薇薇。
苏绾绾看着那几张图片，这个品牌似乎不似其他，或许可以一试。指尖轻点，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一个温和中带着一丝疲惫的女声传来：“您好，花朝服饰，请问哪位？”
“林女士，你好。”苏绾绾的声音平静而清晰，“我是苏晚晚。关于贵品牌的合作邀约，我想……我们可以谈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