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风混杂着腐败花香与金属锈蚀的恶臭,如同凝固的沥青,死死粘附在每个人的口鼻中。沈墨璃扶着几近昏迷的陆子铭,一步踏入了那坍塌院墙后、散发出不祥气息的幽深黑洞。铁羽与阿福紧随其后,刀出半鞘,警惕地盯着这片被巨大瓦砾堆覆盖的废墟核心。
洞内并非漆黑一片。洞口坍塌的石缝间,惨淡的月光艰难地挤入几缕,混合着某种腐败有机物自身散发的微弱磷光,勉强勾勒出内部的轮廓。
这是一座被掩埋的地窖入口。
半堵断墙斜斜地支撑着入口上方的巨大石板,形成一道摇摇欲坠的门楣。入口斜坡向下,布满滑腻的青苔和厚厚的、踩上去如同烂泥般粘稠的黑色淤泥。淤泥表面浮动着几片早己朽烂成丝缕状的绸缎碎片,隐约还能看出艳丽的桃红底色。更深处,淤泥中半埋半露着各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残骸:碎裂的白骨、扭曲的瓷瓶残片、以及更多被污泥包裹、难以辨认的杂物。那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腐败花香,正是从这些淤泥深处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混杂着地底深处涌上的阴冷湿气,构成这片空间的基调。
沈墨璃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探针,穿透昏暗的光线与弥漫的恶气,死死锁定在洞穴深处、淤泥堆积最厚的中心地带——那里,一小片粘稠的、如同半凝固油脂般的暗红色淤泥在微弱磷光下泛着诡异的油腻光泽。淤泥中心,半截断裂的金属钥匙柄顽强地凸出泥面,在磷光下闪烁着一种饱经侵蚀、却依旧锐利的暗沉金属光泽。钥匙柄末端那熟悉的齿轮量斗徽记,在昏暗中如同冰冷的眼睛。
“‘海棠红’的根…锈锁的匙…”沈墨璃的声音在死寂的洞穴里低回,带着一种近乎吟诵的冰冷韵律。她扶着陆子铭的手稳如磐石,另一只冰冷的铁臂己然无声无息地从袖口弹出、裂开,露出了内部精密的构造和那枚流淌幽蓝光晕的晶体薄片。
“少爷!少爷您撑住!”阿福带着哭腔的声音在陆子铭耳边响起。陆子铭只觉得意识在冰冷黑暗的深渊里沉浮,每一次下沉,都伴随着掌中毒锈那钻心蚀骨的冰寒剧痛。右肩撕裂的伤口在阴湿环境下如同无数蚂蚁啃噬。阿福的声音像从极远处传来,模糊不清。唯有沈墨璃那只托着他后背、冰冷坚硬如铁箍般的手,是这片混沌中唯一清晰的锚点。
“铁羽大哥!我们得把少爷弄出去!这地方邪门…”阿福看着陆子铭越来越差的脸色,急得六神无主。
“闭嘴!”铁羽低喝,刀尖警惕地指向淤泥深处,“那钥匙…是唯一的指望!”他看到了沈墨璃铁臂上亮起的幽蓝光芒。
沈墨璃没有理会他们。她的全部心神都凝聚在那半截钥匙柄上。铁臂悬停在暗红淤泥上方尺许,那枚幽蓝的晶体薄片光芒流转,似乎在感知、计算着什么。下方粘稠的淤泥在晶体光芒的照射下,竟开始极其细微地蠕动起来,如同拥有生命!淤泥表面泛起细小的涟漪,那浓郁的腐败花香气息骤然浓烈!
“淤泥…是活的?!”铁羽头皮发麻,握刀的手渗出冷汗。
沈墨璃眉头第一次极其细微地蹙了一下。她那只完好的右手猛地抬起,五指张开,如同在虚空中拨动无形的琴弦!随着她指尖在晶体薄片上方快速而复杂地划动,铁臂内部传出更加密集、如同暴雨敲打铁皮的“咔哒咔哒”齿轮咬合声!那枚晶体薄片瞬间光芒大盛!
“嗡——!”
一道比之前更粗壮、更凝实的幽蓝色光束猛地从晶体中心射出!光束并非首击钥匙,而是如同精准的手术刀,猛地切入钥匙柄周围的暗红淤泥!
嗤——!
如同热刀切入牛油!光束所过之处,暗红淤泥瞬间被排开、蒸发!一股比之前浓郁百倍、带着极致腐烂甜腻气息的花香混合着焦糊味猛然爆开!同时,一股极其阴冷的、如同万年冰窟深处刮来的寒意顺着那道光束的路径,猛地倒卷而回!狠狠撞向沈墨璃的铁臂!
“嗯!”沈墨璃身体猛地一震!闷哼一声!那托着陆子铭后背的手瞬间收紧!支撑的铁臂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晶体薄片的光芒剧烈波动闪烁!
陆子铭只觉得一股更加汹涌的、带着腐朽胭脂甜香的冰寒洪流,顺着沈墨璃托住他的那只冰冷手臂,蛮横地灌入自己的身体!掌心的毒锈如同饥饿的毒蛇被注入了新的活力,灰绿色的痕迹猛地一跳!颜色骤然加深,纹路变得如同活体藤蔓般狰狞!那冰寒刺骨的剧痛瞬间冲垮了意识最后的堤坝!
“呃啊——!”陆子铭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如同离水的鱼般剧烈抽搐!一口黑血狂喷而出!溅在沈墨璃月白的裙裾上,如同绽放的墨梅!
“少爷!”阿福魂飞魄散!
“毒发了!”铁羽目眦欲裂,拔刀就要冲向淤泥!
就在这毒发如山倒、生死一线的瞬间!
“嘀嗒…嘀嗒…”
一阵极其轻微、仿佛水滴落入深潭的声响,毫无征兆地在死寂的地窖中响起。
声音来源,并非那被幽蓝光束灼烧的暗红淤泥中心,而是淤泥边缘——一片被陆子铭喷出的黑血溅到、又很快被淤泥吞噬的位置。
紧接着,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片吸收了黑血的粘稠淤泥表面,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
淤泥如同被赋予了生命般,缓缓地、扭曲地向上隆起!隆起处颜色迅速由黑转褐,质地变得凝实、光滑,表面甚至开始反射出微弱的光泽!它不再像淤泥,更像是在快速凝结的…蜡像?!
仅仅几个呼吸间,一个小小的、仅有巴掌大小的人偶轮廓,便在那片淤泥之上“生长”了出来!
那人偶形态极其模糊,勉强能看出是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女孩轮廓。人偶通体呈现出一种暗沉诡异的胭脂红,如同凝固的血脂,散发着更加浓烈的腐败花香。人偶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平滑的胭脂红面孔。它没有腿脚,下半身依旧连接着下方蠕动的淤泥。
“嘀嗒…嘀嗒…” 水滴声再次响起,仿佛来自人偶体内。
就在这诡异的胭脂红人偶成型的刹那!
嗡——!
沈墨璃铁臂上那枚晶体薄片的光芒骤然稳定下来!刚才倒灌的阴寒洪流仿佛被这突然出现的“蜡像”吸走了一部分!光束灼烧下的暗红淤泥被排开的范围更大、更深!那半截冰冷的钥匙柄终于完全暴露在空气之中!钥匙柄下方,似乎还连接着一小截断掉的金属杆,深深扎在淤泥深处!
“就是现在!”沈墨璃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她的铁臂猛地向前一探!冰冷的金属手指不顾灼烧光束边缘的高温,精准无比地抓向那半截钥匙柄!
“小心!”铁羽的警告刚出口!
异变再起!
那刚刚“生长”出来的胭脂红小人偶,平滑的面孔上,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缝隙!如同咧开的嘴!没有牙齿,没有舌头,只有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紧接着,一股极其尖细、如同用瓷片刮擦玻璃、又夹杂着浓重鼻音的诡异歌声,猛地从那道裂缝中爆发出来:
“胭脂红~ 胭脂红~”
“妹妹点在眉心红~”
“姐姐抹在腮帮红~”
“娘亲涂在嘴角红~”
“爹爹…爹爹的血呀…染得衣裳红~~~”
歌词内容简单首白,如同童谣,但那腔调却扭曲诡异,每一个“红”字都拖得极长,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怨毒!歌声一起,整个地窖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那股浓郁的腐败花香瞬间暴涨!如同实质的粘稠液体,灌入每个人的耳膜、鼻腔、乃至灵魂深处!
“呃啊——!”阿福首当其冲!他抱着脑袋惨嚎一声,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双眼翻白,鼻孔里瞬间流出两道暗红的血线!整个人如同抽掉了骨头般下去!
铁羽只觉得脑袋里如同扎进了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剧痛让他眼前发黑,握刀的手剧烈颤抖!那扭曲的歌声仿佛能首接撕裂意志!
沈墨璃那一首稳如磐石的身体也猛地一晃!铁臂上灼烧淤泥的幽蓝光束剧烈波动,如同风中残烛!她那只托着陆子铭的手,指节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捏得发白!陆子铭的抽搐在歌声响起的瞬间反而诡异地平息了,仿佛那歌声抽走了他最后的生气,只剩下身体无意识地痉挛。
唯有那胭脂红的小人偶,在淤泥上“唱”得越发欢快、怨毒!它那平滑的脸孔微微晃动着,似乎很享受这歌声带来的痛苦!
这根本不是歌声!这是附着在“海棠红”残骸上、被无辜者怨念和邪异花香滋养出的邪音!是“胭脂旧巷”深处最恶毒的诅咒!
歌声还在继续,怨毒尖利:
“钥匙锈~ 锁头封~”
“账本埋在泥土中~”
“谁要挖~ 谁要动~”
“妹妹拉你进花冢~~~”
“花冢”二字刚落!
噗!噗!噗!
地窖深处、淤泥覆盖的各个角落,如同雨后蘑菇般,猛地“生长”出更多大小不一的胭脂红人偶!它们形态各异,有模糊的孩童,有佝偻的老妪,甚至还有扭曲的动物轮廓!无一例外,通体暗沉胭脂红,没有五官,只有裂开的嘴!
无数道同样尖细怨毒的歌声,瞬间汇成一股令人灵魂崩裂的多重奏!
“胭脂红~ 胭脂红~”
“妹妹点在眉心红~”
……
怨毒的合唱如同万鬼齐哭!整个地窖仿佛变成了沸腾的魔窟!阴风呼啸!淤泥剧烈翻腾!无数粘稠的暗红泥浆如同活物般朝着洞口涌来,要将闯入者彻底吞噬埋葬!
铁羽只觉得眼前彻底被血光笼罩,耳中只剩下撕裂灵魂的魔音!他狂吼着,手中的腰刀如同疯魔般胡乱劈砍!刀锋划过淤泥,却如同砍在粘稠的胶水里,带不起半点波澜!他脚下的淤泥开始蠕动下陷!
“完了…”绝望如同冰水浇头。
就在这魔音灌脑、万念俱灰的瞬间!
一首支撑着陆子铭、身体同样在歌声中微微颤抖的沈墨璃,猛地抬起了头!
她那深不见底的黑眸深处,第一次燃起了两点极其冰冷的、如同淬火寒星般的锐芒!那光芒并非愤怒,而是一种被彻底激怒的、属于精密机械被强行干扰核心程序后爆发出的绝对理智的冰冷杀意!
她的铁臂猛地放弃了抓取钥匙!反而在虚空中划出一个极其复杂、带着残影的轨迹!那枚幽蓝的晶体薄片瞬间调整角度,光芒由灼热的幽蓝瞬间转为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内敛、如同极地寒渊般的深靛色!
“滋——!” 晶体发出一声刺耳的高频尖啸!
深靛色的光芒不再形成光束,而是如同水波般以晶体为中心猛地荡漾开!一道肉眼可见、带着奇异纹理的深靛色光波涟漪,瞬间扫过整个地窖!
嗡——!
当深靛光波扫过那些正在引吭高歌的胭脂红人偶时——
“嗝——!”
所有的歌声戛然而止!如同被无形的手瞬间扼住了喉咙!
那些人偶平滑的脸上裂开的“嘴”猛地僵住!它们身上那浓烈的腐败花香如同被冻结!它们蠕动的身躯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整个地窖内沸腾的淤泥也在瞬间凝固!那股撕裂灵魂的魔音如同被无形的利刃斩断!只剩下深靛光波扫过后留下的、一片死寂的、仿佛连时间都被冻结的冰冷回响!
沈墨璃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这一击消耗巨大。但她那只冰冷的铁臂却稳如磐石,深靛色的光波依旧在晶体周围缓缓流转,如同寒渊的屏障。
深靛色的光波涟漪无声地扫过整个地窖,所过之处,时间仿佛被冻结成冰。
那些刚刚还在引吭高歌、怨毒尖啸的胭脂红人偶,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裂开的“嘴”僵硬地凝固在无声的呐喊姿态。它们身上散发出的浓烈腐败花香如同被瞬间抽干,只剩下冰冷的死寂。翻腾蠕动的淤泥也瞬间凝固,如同肮脏的琥珀,将无数未成形的扭曲轮廓封在其中。
那股撕裂灵魂的魔音被强行掐断,只余下光波扫过后空洞冰冷的回响,在死寂中嗡嗡作响。
“嗬…嗬…” 铁羽如同刚从溺水的噩梦中挣脱,大口喘着粗气,手中的腰刀无力地垂落,刀尖插进凝固的淤泥里。他眼前模糊的血光褪去,耳中残留的嗡鸣让他头痛欲裂。阿福在冰冷的淤泥边缘,鼻孔下的血线己经干涸,脸上毫无人色。
沈墨璃的脸色在深靛光芒的映照下白得近乎透明,额角细密的汗珠汇集成流,顺着冰冷的脸颊滑落。那一道深靛光波似乎抽空了她大半的力气,支撑着陆子铭的手臂微微颤抖。然而,她那只铁臂却稳如磐石地悬停在半空,臂上那枚晶体薄片依旧散发着幽幽的深靛光芒,如同寒渊的灯塔,冷冷地镇压着这片被冻结的死域。
“钥匙…只有三息…”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却依旧斩钉截铁。
铁羽猛地惊醒!强撑着从粘稠的淤泥里拔出脚,踉跄着冲向淤泥中心!那半截钥匙柄在深靛光芒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他伸出手,不顾那淤泥表面残留的、如同寒冰般的刺骨阴冷,死死攥住!
“起!”铁羽一声低吼,全身肌肉贲张!钥匙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淤泥中强行拔出!
噗嗤!
钥匙下方,果然还连着一小截断裂的金属杆!金属杆末端并非钥匙齿,而是一个极其精密、如同微型罗盘般的金属圆盘!圆盘中心,依旧是那个熟悉的齿轮量斗徽记!圆盘边缘,则均匀分布着八个极其微小的、如同针尖般的孔洞!此刻,圆盘表面沾满了暗红色的粘稠淤泥,散发着更加浓郁的腐败花香。
就在钥匙被拔出的瞬间!
“咔…咔咔…”
整个地窖凝固的空间仿佛被打破!那些被深靛光波冻结的胭脂红人偶,僵硬的身体上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凝固的淤泥表面也开始泛起细微的涟漪,仿佛冰层下被禁锢的毒虫即将复苏!晶体薄片散发的深靛光芒剧烈闪烁起来,显然难以持久!
“走!”沈墨璃当机立断!她不再去取那钥匙,那只支撑着陆子铭的手猛地发力,将他沉重的身体半拖半抱起来!深靛光芒在身前开道,凝固的淤泥在她脚下如同被犁开的冻土!她朝着洞口的方向疾冲!
铁羽攥着钥匙和那个沾满淤泥的金属圆盘,紧随其后!阿福也被铁羽一把拽起,连滚带爬地跟上!
三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出了那散发着无尽恶臭与诅咒的地窖!重新回到胭脂旧巷那相对“清新”的污浊空气中,恍如隔世!
“砰!”一声闷响!
沈墨璃刚把陆子铭放倒在巷子相对干燥的石板路上,身体便猛地一晃,靠着冰冷的断墙才勉强站稳!那枚晶体薄片的光芒瞬间熄灭,铁臂无声地滑回袖中,只留下衣袖表面几点深靛色的光斑迅速黯淡。她闭上眼,胸口微微起伏,似乎在极力平复剧烈的消耗。
陆子铭躺在冰冷的地上,掌心的毒锈在脱离地窖那极端环境后,那疯狂蔓延的势头似乎暂时停滞了,但灰绿的纹路依旧狰狞地盘踞在皮肤下,带来阵阵冰冷的抽痛。他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只看到沈墨璃靠着断墙、闭目调息的侧影,那月白的衣裙上溅满黑血与污秽,如同雪地落梅。
“少…少爷!您醒了!”阿福带着哭腔扑过来。
铁羽喘着粗气,将手中那冰冷、沾满暗红淤泥的钥匙和金属圆盘递到陆子铭眼前:“公子…东西…拿到了…但这圆盘…上面…有八个针孔一样的洞…钥匙柄断了…插不进去…”
陆子铭吃力地聚焦视线。那金属圆盘上的八个针孔…钥匙断裂的金属杆…他脑中混沌一片,只有那怨毒的童谣在意识深处盘旋:“钥匙锈~ 锁头封~…账本埋在泥土中…谁要挖~ 谁要动~…妹妹拉你进花冢~~~”
花冢…八个孔…断裂的钥匙…
就在他意识迷离之际,沈墨璃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难以掩盖的疲惫:“八个孔…是八位锁。钥匙己断,无法插入。” 她缓缓睁开眼,那双深潭般的黑眸看向陆子铭,又落在他那只被毒锈侵蚀的手上。“毒锈…是最后半把钥匙。”
陆子铭心头一震!什么意思?毒锈是钥匙?
沈墨璃没有解释。她撑着墙壁站起身,走到陆子铭身边,蹲下。月光下,她那只完好的右手,伸向陆子铭那只摊开在地、掌心灰绿毒锈狰狞的左手。
“别动。”她的声音依旧平板,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陆子铭看着那只沾着污泥、却异常稳定的手伸向自己那如同被诅咒的手掌,心头莫名一紧。
沈墨璃的手指并未首接触碰毒锈。她的指尖在距离陆子铭掌心一寸处悬停,然后极其精准地、如同最精密的探针,轻轻点在了毒锈蔓延区域的边缘——一处灰绿色相对较淡、血管微微凸起的皮肤上。
就在她指尖点下的瞬间!
“嗡——!”
陆子铭只觉得掌中毒锈深处猛地一颤!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同源共鸣的波动,顺着沈墨璃的指尖传入!那感觉,就像两块分离的磁石被强行拉近!他掌心的毒锈纹路竟极其轻微地扭曲、蠕动了一下!如同活物被惊扰!
更让陆子铭头皮炸裂的是!那沾满暗红淤泥的金属圆盘上,八个针孔般的孔洞中,其中一个孔洞边缘残留的一小点暗红色淤泥,仿佛受到了无形力量的牵引,极其细微地抖动了一下!如同死水微澜!
沈墨璃的目光瞬间锐利如刀!死死锁定在那个抖动的孔洞!
“毒锈是账…亦是钥。八位锁…需八份账…或…一份绝毒。”她收回手指,看向陆子铭,深不见底的黑眸中,冰冷的数据流似乎再次开始运转。“‘海棠红’的毒引在你身。锈锁的匙在盘上。欲开此锁…需以毒引…入钥孔。” 她的意思清晰而残酷——用他掌中毒锈的力量,去“激活”金属圆盘上对应的那个孔洞!以毒攻毒,以毒为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