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律堂。
这地方光是名字就自带一股阴森森的煞气。当林妙妙拖着两条还在发软的腿,被两个面无表情的黑衣执法弟子“搀扶”着,踏入那扇沉重得仿佛能吸走所有光线的玄铁大门时,一股混杂着血腥味、陈旧木料味和某种刺骨阴寒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她差点背过气去。
光线极其昏暗。高耸的黑色砖墙像是巨大的、倒扣的棺材,将本就稀薄的天光彻底隔绝在外。墙壁上挂着各式各样散发着幽冷金属光泽的刑具,锁链、夹棍、带倒刺的鞭子……在墙壁两侧摇曳的、惨绿色长明灯映照下,投下扭曲狰狞的影子,如同蛰伏在黑暗中的怪兽獠牙。
正中央,一张黑沉沉的、浸透了深褐色污渍的刑凳,像一头沉默的凶兽趴伏在那里。刑凳旁,站着一个身形干瘦、穿着同样漆黑执法袍的老者。他面容枯槁,皱纹深得能夹死苍蝇,一双三角眼浑浊阴沉,看人时带着一种毒蛇般的黏腻感。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那根长鞭——鞭身由某种暗红色的蟒筋鞣制而成,油光锃亮,鞭梢分叉,如同毒蛇吐信,仅仅是垂在那里,就散发着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凶戾之气。
这就是戒律堂的刘长老。原著里以手段狠辣、油盐不进著称的活阎王。
林妙妙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后背的冷汗唰地又冒了出来。被那两个执法弟子几乎是扔到冰冷的刑凳上趴好时,她感觉自己像一条被钉在案板上的鱼,砧板就是眼前这块浸透了无数人血泪的黑木头。
【系统!系统爸爸!救命啊!】她在识海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光环!光环快发力!让这阎王觉得我罪不至死!觉得我只是一时糊涂!觉得抽我二十鞭都嫌浪费他力气!最好觉得我可怜兮兮抽两下意思意思就行!求求了!再信你一次!】她此刻无比怀念那假冒伪劣的恶毒女配光环,哪怕只有一丝丝效果也好!
或许是她的祈祷(或者说哀嚎)太过“虔诚”,冰冷的电子音终于在她脑子里叮了一声:
【检测到宿主面临刑罚威胁,发放临时辅助道具:《刑罚百科大全·精编注释版》(一次性体验卡)。】
下一秒,林妙妙眼前瞬间展开一张半透明的、泛着微光的书页。书页上赫然浮现几行清晰的字迹:
【名称:蟒筋鞭(三阶法器)】
【材质:取自三阶妖兽赤血蟒主筋,辅以地火淬炼、阴泉水浸泡……】
【效果:抽打皮肉时,鞭身自带微弱阴寒煞气,可侵入肌理,造成持续性阴痛。附带轻微麻痹效果,可降低受刑者约30%的即时痛感……】
【持鞭者·刘长老弱点分析(即时更新):惧内指数MAX。昨夜因私藏三坛百年份‘醉仙酿’于洞府灶台第三块活动青砖之下,被夫人(丹霞峰首座)察觉,罚跪千年榴莲壳三个时辰,膝盖伤势未愈,心情极度恶劣。】
林妙妙:“!!!”
这破系统……关键时候居然真有点用?!
就在刘长老三角眼中凶光一闪,手腕一抖,那油亮的蟒筋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声,眼看就要狠狠抽在她单薄的后背上时——
“长老!弟子知错了!弟子真的知错了!”林妙妙用尽吃奶的力气,扯着嗓子尖叫起来,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急中生智而尖锐得变了调,“弟子愿戴罪立功!弟子愿帮您向夫人求情!那三坛百年份的‘醉仙酿’藏在灶台第三块活动青砖下面太不安全了!弟子知道后山寒潭底有个天然冰窍!绝对隐蔽!弟子这就去帮您转移!”
声音在空旷阴森的戒律堂里回荡,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悲壮和……荒诞。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那带着凄厉破空声、眼看就要落在林妙妙皮肉上的蟒筋鞭,硬生生地僵在了半空中!鞭梢距离她的后背,不足一寸!
刘长老那张原本阴沉得如同锅底灰的老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剧烈变化。先是惊愕,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随即是难以置信的暴怒,枯瘦的脸颊肌肉抽搐扭曲;接着是秘密被当众戳破的巨大惊恐,血色瞬间褪尽,变得惨白如纸;最后,所有的情绪混合成一种极其复杂、极其难堪的、如同打翻了调色盘般的酱紫色。
他握着鞭子的手剧烈地颤抖着,浑浊的三角眼死死盯着刑凳上那个抖成一团、却语出惊人的内门女弟子,嘴唇哆嗦着,半天没能发出一个音节。
整个戒律堂死寂得可怕。连旁边那两个黑衣执法弟子都石化了,眼观鼻鼻观心,仿佛瞬间变成了两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赌对了!师娘威武!榴莲壳万岁!】林妙妙趴在刑凳上,心脏还在狂跳,后背一片冰凉,内心的小人却己经开始激动得满地打滚,【感谢系统!感谢百科!感谢长老惧内!弟子给您磕头了!】
最终,那根凶戾的蟒筋鞭,终究没有落在林妙妙的后背上。
刘长老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又像是被戳中了最致命的死穴,他猛地一甩袖子,发出一声如同破风箱般的、压抑着滔天怒火的低吼:“孽障!满口胡言!念你初犯……二十鞭改为五鞭!小惩大诫!滚去禁闭室思过十日!再敢胡言乱语,老夫定不轻饶!”
虽然依旧凶狠,但那声音里明显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色厉内荏和……心虚。
“啪!啪!啪!啪!啪!”
五鞭子,终究还是实打实地抽了下来。
即使有那《刑罚百科》提到的30%麻痹效果,即使刘长老明显因为心虚而收了力道,那蟒筋鞭抽在皮肉上的滋味,依旧让林妙妙痛得眼前发黑,差点咬碎一口银牙。火辣辣的剧痛之后,是钻心蚀骨的阴寒,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顺着鞭痕往骨头缝里钻。
她死死咬着下唇,硬是一声没吭,额头上瞬间布满了豆大的冷汗。
【嘶——疼死老娘了!】内心的小人疼得龇牙咧嘴,眼泪汪汪,【不过……值了!二十变五!血赚不亏!感谢师娘!感谢榴莲!感谢长老惧内!系统!这次算你干了件人事!】
五鞭抽完,林妙妙几乎是被那两个执法弟子架着,拖死狗一样扔进了禁闭室。
“哐当!”
沉重的玄铁门在她身后狠狠关上,隔绝了最后一丝微弱的光线。
禁闭室不大,西西方方,只有头顶一个拳头大小的透气孔,投下一束惨淡的光柱,勉强能看清室内轮廓。墙壁是冰冷的黑石,触手生寒,地面铺着一层薄薄、散发着霉味的干草。空气污浊凝滞,带着浓重的尘土和绝望的气息。
林妙妙像一滩烂泥般趴在那散发着霉味的草席上,后背的鞭伤火辣辣地疼,又被禁闭室的寒气一激,更是冰火两重天。她艰难地挪动了一下,牵动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嘶……”她龇着牙,内心把刘长老和那破鞭子翻来覆去骂了八百遍,【死老头!公报私仇!下手这么黑!等我以后……呃,好像也打不过他……算了,等我能打过萧夜寒再说……】
就在她一边哼哼唧唧,一边努力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想着熬过这十天禁闭就暂时安全了的时候——
【叮!警告!检测到宿主‘欺辱萧夜寒’新手任务剧情完成度不足(未达到原著规定的‘造成中度身心伤害’标准)。判定:任务失败边缘!惩罚机制启动:追加‘疼痛体验符·加强版’一张!即刻生效!】冰冷的电子音毫无预兆地在她识海里炸响,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残酷。
林妙妙:“???”
【什么?!完成度不足?!我都揪他领子骂他癞蛤蟆了!还要怎么中度伤害?!难道真要抽他两鞭子才算?!系统你讲不讲理!】她内心的怒火瞬间压过了疼痛,【追加惩罚?!‘疼痛体验符’是什么鬼?!加强版?!我艹!系统你谋杀!卸磨杀驴!过河拆桥!我要投诉……嗷——!!!】
咆哮的念头还没转完,一股比刚才蟒筋鞭抽打强烈十倍不止的剧痛,毫无征兆地在她后背的鞭伤处轰然爆发!
那感觉,就像有人拿着烧红的烙铁,混合着滚烫的辣椒水,狠狠地按进她皮开肉绽的伤口里,然后用力地搅拌!钻心!蚀骨!灵魂仿佛都要被这突如其来的、超越极限的剧痛撕裂!
“啊——!”林妙妙再也控制不住,发出一声凄厉到变形的惨叫,身体猛地弓起,又重重砸回草席上。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狂飙而出,眼前阵阵发黑,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像一条离水的鱼,在冰冷潮湿的草席上剧烈地抽搐、翻滚,指甲深深抠进地面坚硬的泥土里。
【系统!我大爷!痛死了!停下!快停下!】她在识海里疯狂哭嚎,【我错了!我马上去补任务!我去把萧夜寒打残!快停下!要死了!真的要死了!】
剧痛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波强过一波,几乎要将她的意识彻底淹没。就在林妙妙感觉自己快要被这非人的折磨彻底逼疯的时候——
【警告!‘疼痛体验符·加强版’出现未知能量干扰!传导路径紊乱!目标锁定失效!疼痛感转移中……】
识海里冰冷的电子音带上了一丝罕见的、急促的卡顿。
下一秒,那几乎要将她灵魂撕裂的剧痛,如同退潮般,咻地一下从她身体里抽离!
来得快,去得更快!
林妙妙浑身一松,如同刚从地狱爬回人间,瘫在草席上大口喘着粗气,浑身被冷汗浸透,整个人虚脱得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有劫后余生的茫然和后怕。
就在她意识模糊,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的时候——
“咯——!!!”
一声惊天动地、充满了极致痛苦和惊恐的禽类尖啸,如同平地惊雷,猛地从禁闭室外、遥远的某个方向传来!那声音极具穿透力,甚至盖过了禁闭室厚重的墙壁,清晰地钻入了林妙妙的耳朵。
紧接着,一股极其的、混合着焦香和奇异肉香的浓郁味道,丝丝缕缕,顽强地透过禁闭室那微小的透气孔,顽强地钻了进来。
林妙妙抽了抽鼻子,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
这味道……好像是烤鸡?
与此同时,玄天宗膳堂后厨方向,一片鸡飞狗跳。
一群杂役弟子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只原本神气活现、趾高气扬的三阶灵羽锦鸡,毫无征兆地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然后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浑身羽毛瞬间焦黑倒卷,首挺挺地倒在了烧得正旺的灶台边。高温迅速舔舐着它焦黑的躯体,发出滋滋的声响和浓郁的焦香味……
当晚,所有在膳堂用餐的玄天宗弟子,都惊喜地发现加餐了——一道外焦里嫩、香气扑鼻的灵羽烧鸡。据膳堂大师傅挠着头,一脸困惑地解释:“奇了怪了,这鸡……好像是自己把自己吓熟了?”
禁闭室里。
林妙妙趴在霉味草席上,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弟子们对烧鸡的赞美声,闻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焦香,感受着后背那虽然依旧火辣辣、但好歹属于正常范畴的鞭伤痛楚。
她默默地从怀里(系统空间)摸出半个硬邦邦的、作为禁闭口粮的粗面馒头,面无表情地啃了一口。
【系统。】她在识海里发出有气无力的声音。
【叮。宿主请讲。】
【那‘疼痛体验符’……】林妙妙顿了顿,眼神空洞,【转移的目标……是不是随机的?】
系统沉默了三秒:【……理论上有0.0001%概率受未知场域干扰,发生不可预测的……目标偏移。】
林妙妙狠狠咬了一口馒头,嚼得咯吱作响,内心只有一个念头:
【感谢鸡兄!救命之恩,来世……呃,来世你还是当只**快乐**的烧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