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城,苏家庄园。
富丽堂皇的大厅,熙熙攘攘。
叶北玄孤零零地站着。
啧,苏家今天终于要送走这尊泥菩萨了?
“五年了,白吃白喝,也该知足了!”
他爸叶震海当年也就那样儿。
泥腿子一个……
嘘!
小声点,好歹也是苏家曾经的……
嗯,‘贵客’?
叶北玄将右手插进旧夹克的衣兜。
轻轻捏住口袋里那张发硬的照片。
粗糙的纸边硌着指腹。
照片依稀还能辨认出,年幼的自己和苏清雪。
五年。
父亲叶震海那场惨烈的车祸骤然离世,至今己整整五年。
五年里,苏清雪的父亲苏正宏,以一副怜悯施舍的姿态,将他留在苏家的屋檐下。
刻意的打压,无视的冷落。
明里暗里的讥嘲,他一一承受。
五年里,苏清雪宛如冰雕,父辈约定的关系,绝口不提。
“诸位!”
苏清雪在万众瞩目的焦点里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
手里,夹着一张纸。
走到叶北玄面前。
叶北玄。
五年了。
这日子,够长了!
我爸那个人,念旧,心软。
但我苏清雪不是。
“啪嗒”一声。
酒杯里的红酒泼洒在地毯上。
你父亲叶震海都死了五年了。
坟头草恐怕都三尺高了吧?
一纸当年靠着巴结才得来的陈年婚约。
你觉得,还有绑着我苏清雪不放的必要吗?
还有资格吗?!
苏清雪手臂倏然一抬。
手腕灵活地一抖。
支票轻飘飘地从她修长的指尖飞出。
“啪嗒”地一下,重重甩在了叶北玄的胸口!
三百万元。
五个醒目的汉字数字和后面一连串的零。
在顶灯的无情照射下,闪闪发光,刺得人眼睛发涩。
宴会厅里陷入一片死寂。
压抑的嗡嗡议论,变成毫不掩饰的哄笑。
那是幸灾乐祸的笑。
是鄙夷唾弃的笑。
是自以为高人一等。
俯视尘埃的优越感爆炸,开来的笑浪。
哈哈哈!苏小姐霸气!
买清静,苏小姐还太厚道了!
要我,扔五百块都嫌多!
快捡啊,愣着干嘛?
地上那堆纸够,你下半辈子啃窝头了吧?
哈哈!
废物就是废物!
被这么打脸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
叶北玄微微低头。
视线落在支票上。
缓缓抬起了头。
他的眼神变了。
被人误解为懦弱麻木的平静,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漠视。
所有人都认定他要捡起那三百万时。
“嘶……”
轻微的声音响起。
叶北玄两根手指,捏住支票顶端那薄薄的一角。
划啦!!
“嗤啦——!
上一秒,那象征着三百万巨资和奇耻大辱的支票还完整。
下一秒,它己在叶北玄指间变成了纷飞散落的破碎白蝶。
扭曲的“伍佰万”字样碎片飞向西周。
几片打着旋儿的碎屑。
轻轻沾在了苏清雪高定礼服裙摆上。
叶北玄松开手。
像是弹开微不足道的灰尘。
带着冻彻骨髓的冷峭与居高临下的睥睨。
“苏小姐,想退婚,首接说便是。”
用金钱来施舍。
是侮辱你自己。
更侮辱了……
我叶北玄的名字。
我退婚!!
“从来,不屑用这种下作的东西!”
西周的空气彻底凝固了。
泪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迸出来。
“放肆!”
炸雷般的狂吼打破死寂!
苏清雪身后。
保镖头目陈虎。
双目赤红、青筋暴起!
在他眼里,苏清雪小姐就是不容有半分亵渎的神明!
此刻竟被一个废物撕了支票当面羞辱?
这无异于在他和苏家所有保镖脸上狠狠抽了一记耳光!
狂怒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给脸不要脸的废物!找死!”
陈虎庞大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宛如一辆失控的坦克。
碾过那飘舞的支票碎屑。
巨大的拳头捏得咔吧作响。
裹挟着一股能砸碎骨头的恶风。
朝着叶北玄的脸颊凶狠砸去!
速度太快。
身形带起的风压卷起周围几张宾客的桌布!
宾客中胆小的女士,发出短促的惊呼,紧紧地闭上眼睛!
“快住手!”
苏清雪一声尖利的斥责脱口而出。
不是为叶北玄。
这种暴戾发生在她的宴会上是何等的失态!
阻止己经太迟。
陈虎的拳头。
离叶北玄的面门不足半尺!
叶北玄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那砸来的铁拳。
身体甚至没有做出任何明显的防御闪避动作。
然而,就在陈虎的拳头即将触碰到他发丝的刹那。
嗡!
无形无质却又磅礴浩瀚到难以想象的威压。
如同沉睡万载的活火山轰然爆发!
充斥了整个空间!
没有耀眼的光芒,没有轰鸣的巨响。
但确实存在!
那是一种源于生命层次最根本的绝对碾压!
空气像是瞬间凝固成了亿万斤重的透明水晶!
势如猛虎、要将一切砸碎的陈虎。
脸上的凶狠狞笑瞬间凝固。
化为无法形容的、最原始的、看到了洪荒巨兽般的极致恐惧!
砸出的拳头如同撞上一堵由法则凝聚的无形壁垒。
在距离叶北玄后脑,仅一寸之遥的空中骤然定住!
前进不得分毫!
不止是拳头。
是他整个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