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狂潮”夜总会。
帝王包厢里,喧嚣达到了顶点。
黑虎帮老大陈彪,陷在宽大的猩红色真皮沙发里,像一头占据了巢穴的棕熊。
嘴里那根粗大的雪茄烧得通红,喷出辛辣刺鼻的浓烟。
镶着几颗晃眼金牙的嘴咧开着,露出一个混杂着贪婪和暴戾的狂笑。
“绑了!
哈哈,绑死那个姓叶的姘头!”
他猛地灌下一口烈酒。
喉咙里发出响亮的吞咽声,酒液顺着浓密的胡茬滴落。
“干得漂亮!
给李家那位小爷出了口恶气!
今晚兄弟们……开荤!”
包厢里瞬间爆发出更狂野的嚎叫和口哨。
二十来个赤膊的精壮汉子,身上纹龙画虎,肌肉虬结,随着鼓点疯狂扭动身体。
淫邪的目光在昏暗的灯光下扫射,如同秃鹫盯上了腐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即将失控的、原始的气息。
“大哥英明!”
“那妞儿听说水灵得很!”
“彪哥威武!”
陈彪得意地拍打着沙发扶手,金牙在迷离的灯光下反射出贪婪的光。
他感觉自己踩对了点,抱紧了李家那条即将沉没却依旧凶悍的大腿。
李家倒了?
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
替李家那位失心疯的大少爷办了这件脏活,黑虎帮在龙城地下,往后就是横着走!
他眯起被酒精和烧红的眼睛,仿佛己经看到金山银海和无数俯首帖耳的场面。
窗外,远处天际滚过第一声沉闷的雷响,像巨兽在云层深处翻了个身。
包厢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夜总会光怪陆离、霓虹闪烁的后巷。
喧嚣被厚厚的隔音玻璃滤掉大半,只剩下沉闷的震动感。
就在这面单向玻璃之外,一个与喧嚣彻底隔绝的、绝对的寂静角落里。
一道纤细的身影,如同倒挂的幽灵,紧贴着冰冷的玻璃幕墙。
一头火焰般夺目的红发,在偶尔划过天际的惨白电光映照下,惊鸿一瞥地燃烧一瞬,旋即又沉入黑暗。
红发下,是一张苍白得近乎透明、却美得极具侵略性的脸。
眼神冰冷、精准,如同瞄准镜的十字线,牢牢套住了猎物最致命的咽喉。
包厢内,狂乱的氛围仍在升温。
一个光头壮汉拎着酒瓶踉跄着扑向巨大的落地窗。
油腻的额头和手掌重重拍在玻璃上。
对着外面模糊的霓虹灯光景发出模糊不清的嚎叫。
喷出的热气在冰冷的玻璃上凝成一团白雾,又迅速消散。
就在这团白雾散尽的瞬间!
玻璃内侧,倒映的光头壮汉那因醉酒而扭曲放大的脸孔猛地凝固!
时间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捏住了喉咙。
包厢内那震耳欲聋的音乐和嘶吼,似乎被一只巨大的橡皮擦瞬间抹去。
一片死寂。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陈彪脸上的狂笑还没来得及收敛,嘴角僵硬地挂在脸上。
他茫然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包厢厚重隔音门纹丝未动。
锁扣完好。
但包厢中央,就在那巨大的水晶吊灯下,多了一个人!
一个凭空出现的女人!
一身紧裹的哑光黑皮衣,像第二层皮肤般勾勒着惊心动魄的曲线。
火焰般的长发无风自动,在迷幻的灯光下流淌着熔岩般的光泽。
她背对着陈彪,面向着那群前一秒还在狂舞嘶吼、此刻却如同被冻僵在琥珀里的帮派精锐。
苍白的手指间,一柄细长的短刀无声地滑出袖口。
刀身薄如蝉翼,幽暗无光,只在刀尖凝着一点足以刺穿灵魂的冷芒。
时间恢复了流动,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操!哪来的臭娘们?!”
沉重的烟灰缸撕裂空气,发出沉闷的呼啸!
那道红发魅影甚至没有回头。
左手随意地朝后一拂。
动作轻巧得如同驱赶一只烦人的蚊蚋。
“砰!”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那沉重的金属烟灰缸像撞上了一堵无形的气墙,。
瞬间改变了方向,以更恐怖的速度倒射而回!
“噗!”
沉重的金属疙瘩精准无比地砸在纹身汉子的面门中央。
鼻梁骨碎裂的脆响清晰可闻。
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哼,庞大的身躯如同被砍倒的朽木。
首挺挺地向后轰然砸在地毯上,溅起几滴猩红的液体。
真正的战斗,在死寂的下一秒,以超越人类视觉捕捉极限的速度悍然爆发!
那道红发身影动了。
不是奔跑,是闪耀!
如同投入滚烫黄油的一滴炽热铁水。
裹挟着绝对死亡气息的死亡旋风!
刀光!
只有一道道冰冷的、细碎的、快得连成一片模糊光幕的刀光!
每一次细微的闪烁,都伴随着一声极其短暂、几乎被音乐淹没的轻响。
“嗤!”
“嚓!”
“呲!”
如同剪刀裁开脆弱的布帛。
精准。
高效。
致命。
一个刚摸到后腰匕首的汉子,咽喉处瞬间多了一条细细的红线。
一个试图用庞大身躯撞过去的打手,膝盖侧面毫无征兆地爆开,整个人惨叫着向前扑倒。
一个背靠着墙壁、眼神惊恐的家伙,胸口心脏位置绽开一点猩红,像被无形的毒刺洞穿。
没有怒吼,没有兵器碰撞的铿锵,只有人体砸落在地毯上的沉闷“噗通”声。
一个。
两个。
三个。
……
如同狂风掠过麦田,成熟的麦秆成片倒下。
每一具倒下的躯体都带着一个绝对致命、却又微小到几乎难以察觉的伤口。
咽喉。
心脏。
太阳穴。
颈侧大动脉。
精准得如同教科书上标注的解剖图。
死亡的气息无声地蔓延,冰冷刺骨。
猩红的地毯贪婪地吮吸着迅速扩大的暗色污迹。
整个过程,不过几个呼吸。
快!
太快了!
陈彪脸上的横肉疯狂抽搐着,身体僵硬地陷在沙发里。
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巨蟒缠紧了他的心脏,几乎要捏爆它。
他甚至没看清她是怎么移动的!
只看到黑色的死亡旋风刮过,他的人就像被收割的麦子,一片片倒下!
二十条悍勇的生命,转瞬即逝。
包厢内震耳欲聋的音乐仍在嘶吼,鼓点沉重地敲打着地面,震得水晶吊灯上的挂饰簌簌发抖。
这喧嚣的背景音,此刻却成了死亡进行曲最荒诞、最恐怖的伴奏。
那道红发身影终于停了下来。
停在了距离陈彪沙发三步之遥的地方。
脚下,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新鲜的血腥味浓烈地蒸腾起来,混合着烟酒气息,令人作呕。
她站在这片由她亲手制造的死亡修罗场中央,姿态却带着一种诡异的优雅。
苍白纤细的手指拈着那柄薄如蝉翼的短刀。
刀尖,一丝极细的红线蜿蜒而下,凝成一滴的血珠,在迷幻的灯光下折射出妖异的暗光。
她微微歪着头,墨绿色的瞳孔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
清晰地倒映出陈彪那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