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月光如水，洒在酒店房间的地板上。叶知秋辗转反侧，铁甲投影出的沉船三维图像在天花板上缓缓旋转，那个装着黄金的木箱在影像中闪烁着的光芒。
"铁甲，再算一次那些黄金的价值。"叶知秋声音干涩。
"根据今日国际金价，每克黄金约人民币420元。"铁甲平静地回答，"若木箱内黄金重量为15公斤，总价值约630万元；若达到20公斤，则价值840万元。"
叶知秋猛地坐起身，双手插入发间。六百三十万！这相当于他以前工作六十年的收入！有了这笔钱，他可以买艘像样的钓鱼船，可以在海边买套房子，再也不用为生计发愁...
"打捞方案可行性如何？"他低声问道。
铁甲投射出一组新的数据："根据当前装备，需购置专业潜水设备，预算约5万元。打捞过程存在以下风险：一、水下暗流，被卷入概率37%；二、沉船结构坍塌，概率23%；三、被海洋生物攻击，概率8%；西、被他人发现，概率45%。"
叶知秋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夜风带着海的气息扑面而来，远处灯塔的光柱规律地扫过漆黑的海面。那里，在某个看不见的地方，沉睡着改变他命运的财富。
"老陈说过那里很危险..."他自言自语。
"陈永年的警告与我的风险分析吻合。"铁甲移动到他的肩头，"但他不知道黄金的存在，此变量未纳入他的评估体系。"
叶知秋拿起手机，犹豫着是否该告诉老陈这个发现。
"如果上报有关部门，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水下文物属国家所有，发现者最高可获得文物价值百分之二的奖励。"铁甲适时提供信息，"按630万元计算，约12.6万元。"
"十二万六和六百三十万..."叶知秋苦笑，"差距太大了。"
他放下手机，走到书桌前摊开笔记本，开始胡乱涂画。笔尖在纸上勾勒出一艘船的轮廓，然后是波浪，最后是一个问号。铁甲安静地待在一旁，蓝光有规律地闪烁着，仿佛在模仿人类思考的节奏。
"如果我有了这笔钱，第一件事就是买艘好船。"叶知秋突然说，"不用太大，但要有像样的声呐设备和活水舱。然后...也许开家小渔具店，像老陈那样..."
"铁甲，我父母是怎么死的？"叶知秋突然问了个看似无关的问题。
"交通事故。"铁甲调出一则十年前的新闻简报，"你十六岁时，他们乘坐的大巴在盘山公路坠崖，无人生还。
叶知秋闭上眼睛。即使过了这么多年，那种突然失去一切的痛楚依然清晰。他记得葬礼上亲戚们的窃窃私语，记得被迫搬出熟悉的房子，记得一个人面对各种手续时的茫然无措...
"生命太脆弱了。"他轻声说，"一瞬间，就什么都没了。"
铁甲没有回应，只是将蓝光调暗了些，似乎在给他思考的空间。
叶知秋走到浴室，用冷水洗了把脸。镜子里的男人眼睛发红，脸上写满挣扎。六百三十万...这足以改变任何普通人的命运。但代价呢？如果出了意外，谁会为他流泪？老陈吗？那个刚认识不久的渔具店老板？
"老陈会阻止我吗？"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问道。
"根据陈永年的性格分析，他极可能强烈反对。"铁甲回答，"但他无权限制你的行动自由。"
叶知秋擦干脸，回到房间。他打开电脑，搜索"潜水事故"，跳出的结果令人心惊——减压病、设备故障、被暗流卷走...每一条都可能导致永久伤害甚至死亡。
"如果我等学会了专业潜水再去呢？"他不死心地问。
"专业潜水训练至少需要三个月，期间沉船可能被其他人发现。"铁甲实事求是地说，"此外，黄金的存在本身就会改变你的钓鱼计划，分散你的注意力。"
叶知秋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他想起今天钓到的那条龙趸石斑，想起与老陈平分卖鱼钱时的喜悦，想起皮卡车上老陈讲述钓鱼技巧时眼中的光彩...这些简单的快乐，会被黄金改变吗？
"铁甲，你觉得我该怎么做？"他罕见地向机械螃蟹寻求意见。
"我的程序没有道德判断模块。"铁甲回答，"但从纯粹的逻辑分析，你有72%的概率成功获取黄金而不被发现；有18%的概率遭遇危险但生还；有10%的概率发生致命意外。"
叶知秋突然笑了："你这是在劝我别去。"
"我只是提供数据。"铁甲平静地说，"但必须指出，你现在的钓鱼事业己呈现稳定上升趋势。根据过去两周的收入曲线推算，三个月内你的月收入可达到5-8万元，一年内有望翻倍。"
叶知秋怔住了。他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是的，他现在每天都能钓到价值不菲的鱼，而且技术还在不断提升。如果坚持下去，买船开店并非遥不可及...
"而且，"铁甲补充道，"陈永年对你的技能评估准确率高达89%，他认为你有成为职业钓鱼手的潜质。这个发展方向与打捞黄金存在时间冲突。"
窗外的海风突然变大，吹得窗帘猎猎作响。叶知秋走到窗前，看到远处的海面开始泛起白浪，预示着天气的变化。就像他此刻起伏不定的心绪。
"老陈明天约我出海海钓..."他喃喃自语。
这个简单的念头像一束光照进他纷乱的思绪。他突然意识到，比起未知的黄金，他现在拥有的东西更为珍贵——一个愿意倾囊相授的老师，一项正在精进的技能，以及每天都能体验到的、与大海对话的纯粹快乐。
"算了。"叶知秋关上窗户，声音突然变得坚定，"那些黄金就让它留在海底吧。"
铁甲的蓝光闪烁了一下："决定己记录。需要我删除沉船的坐标数据吗？"
叶知秋思考了片刻："不，留着吧。但不是为了打捞..."他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等哪天我成了真正的钓鱼高手，可以带老陈一起去看看。就当是个秘密。"
他关掉灯，躺在床上。奇怪的是，一旦做出决定，之前萦绕不去的贪念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轻松感。窗外的海浪声此刻听起来像是大自然的摇篮曲。
"铁甲，帮我查查专业钓鱼比赛的信息。"临睡前他说，"我想看看真正的职业选手是什么水平。"
"己设置提醒。"铁甲回应，同时将蓝光调至最暗，"晚安，叶知秋。"
这一夜，叶知秋睡得格外安稳，没有梦到黄金，而是梦到自己站在一艘小渔船上，老陈在一旁指导他抛竿，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明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