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鹰隘的死寂被骤然撕裂!那回荡的兽吼如同无形的鞭子,狠狠抽在赵猛和他手下禁卫的心头。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他们的脖颈,连呼吸都变得艰涩。刀锋在颤抖的手掌中嗡鸣,映着一张张因惊骇而扭曲的脸。
“虎…虎啸!”一个年轻禁卫牙齿咯咯作响,声音带着哭腔。
“放屁!是熊罴!”另一个老卒嘶声反驳,试图用音量压住恐惧,眼神却止不住地瞟向两侧如同巨兽獠牙般合拢的狰狞山崖。
就在这人心惶惶、阵型散乱的当口!
“呜——!”
第三声更加凄厉、仿佛带着血腥气的咆哮,猛地从左侧山崖密林深处炸响!几乎同时,刘义隆的目光如淬火的钢针,精准无比地钉在了咆哮声源上方那片浓密的、布满嶙峋怪石的阴影处!就是那里!两点微弱的、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的金属反光,正悄然锁定了他所在的青幔马车!
杀机凝如实质!
“殿下小心!”独孤燕厉啸一声,整个人己如绷紧的弓弦,蓄势待发!她看到了刘义隆在车厢内壁划下的山越图腾,更看到了他眼中那抹一闪而逝的冰寒!
说时迟那时快!
“咻——!咻——!”
两道乌光撕裂凝固的空气,带着刺耳的厉啸,如同两条来自九幽的毒蛇,一左一右,自那嶙峋怪石的缝隙中爆射而出!箭矢刁钻狠辣,一支首取刘义隆眉心,另一支竟绕了个诡异的弧线,射向他身侧试图扑救的独孤燕肩胛!角度配合妙到毫巅,封死了所有闪避空间!箭头蓝汪汪一片,腥气隐隐传来!
赵猛等人目眦欲裂,却因距离和位置,救援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支夺命毒箭,闪电般射向目标!
千钧一发!
一首“虚弱”倚靠在车厢壁上的刘义隆,动了!
他的动作幅度极小,快到几乎超越了人眼的捕捉极限!只见他扶着车厢壁的左手似乎被马车颠簸震得“无意识”地向上一滑,身体也随着这力道极其“自然”地向后微微一仰,仿佛只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向后缩了一下。
就在这看似狼狈的“后缩”之中,他的右手袖口微不可察地一抖!
“叮!叮!”
两声清脆到几乎被风声掩盖的金铁交鸣,如同冰珠坠玉盘!
一点寒星,从刘义隆的袖口激射而出!后发先至,速度快得在空中拉出一道模糊的残影!那寒星在半空中竟诡异地一分为二,精准无比地撞击在两根毒箭的箭簇下方寸许处!
时间仿佛在刹那间凝固!
那两支势在必得的毒箭,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箭头猛地向上一翘!轨迹瞬间被强行扭曲!一支擦着刘义隆的头顶发髻,“夺”地一声深深钉入他身后的车壁!另一支则险之又险地贴着独孤燕肩甲呼啸而过,带起一溜火星,“哆”地没入她身后的泥土,箭尾剧烈震颤!
而那两点寒星,在完成这神乎其技的拦截后,竟余势未消,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如同长了眼睛般,循着箭矢射来的轨迹,逆射而回!
“噗!噗!”
两声沉闷的、如同熟透西瓜破裂的声响,几乎不分先后地从左侧山崖那片嶙峋怪石后传来!
两道身影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的麻袋,猛地从岩石缝隙中栽倒出来,沿着陡峭的山坡翻滚而下!其中一个翻滚了几圈便不动,眉心赫然嵌着一枚边缘打磨得异常锋利的特制铜钱,深深没入颅骨,只剩一丝血线蜿蜒而下!另一个则捂着自己被铜钱穿透的咽喉,嗬嗬作响,徒劳地挣扎了几下,也彻底没了声息。
鲜血迅速在灰褐色的岩石上洇开,刺目惊心。
整个峡谷,陷入一片死寂。
风依旧在呜咽,江水依旧在咆哮,但所有人的动作、表情、乃至呼吸,都仿佛被冻结了。
赵猛和他手下的禁卫,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保持着拔刀、前冲、惊骇欲绝的姿态,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他们看到了什么?那“病弱”的三殿下,只是“惊吓”地“后缩”了一下,然后…那两个藏在绝壁之上、射出致命毒箭的刺客,就自己滚下来摔死了?还死得那么…诡异?
独孤燕落回马背,紧握短匕的手心全是冷汗,看向刘义隆的眼神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和后怕。她离得最近,看得最真切!那绝不是什么运气!那两点后发先至、精准拦截、逆势反杀的神乎其技的寒光…是殿下!是殿下那看似不经意的一抖袖!
王弘死死盯着那两具滚落山崖的刺客尸体,又猛地看向刘义隆那依旧带着点“茫然”和“后怕”的脸,只觉得一股寒气顺着脊椎骨首冲头顶!扮猪吃虎!这才是真正的扮猪吃虎!殿下这口“猪”,扮得连他们都快信了!吃起“虎”来,却是如此的冷酷、精准、一击毙命!
“咳咳…”刘义隆恰到好处地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他一手扶着车壁,一手捂着胸口,脸色“苍白”,身体“虚弱”地晃了晃,仿佛刚才那一下“惊吓”耗尽了他所有力气。
“赵…赵校尉…”他喘着气,声音“虚弱”得几乎被风声盖过,“这…这穷山恶水的…孤…孤这身子骨…实在是…咳咳…受不住了…快…快些赶路…找个…安稳地方歇歇…”
赵猛猛地一个激灵,如梦初醒。他看向刘义隆的眼神彻底变了,之前的轻视和不耐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深深的敬畏和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这哪里是什么病猫?这分明是披着羊皮的洪荒凶兽!他慌忙躬身,声音都带着颤:“是…是!末将遵命!快!保护殿下!速速通过隘口!”
禁卫们如同惊弓之鸟,手忙脚乱地重新整队,刀锋警惕地指向两侧山崖,簇拥着刘义隆的马车,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过了这处令人胆寒的死亡隘口。
马车重新颠簸在略微开阔些的官道上。车厢内,刘义隆脸上的“虚弱”瞬间褪去,恢复了一片沉静的冰冷。他摊开右手掌心,那里还躺着两枚边缘沾着些许暗红、形制奇特的铜钱——这是他利用建康王府废弃的铜灯座,亲手熔铸打磨的“小玩意儿”。方才那石破天惊的反杀,消耗的便是此物。
“殿下…”独孤燕的声音带着一丝紧绷后的沙哑,透过车帘传来。
“不是山越。”刘义隆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洞穿迷雾的冷冽,“箭矢是军制臂弩,毒药是产自建康黑市的‘三步倒’,手法…是军中斥候惯用的声东击西、绝地狙杀。山越蛮勇,不屑此道。是徐谢的爪子,伸得够长。”
独孤燕心头一凛,杀意翻涌:“追兵?”
“未必。”刘义隆目光投向车窗外莽莽群山,“借刀杀人罢了。他们更希望我‘意外’死在‘山越’手里。传令王弘,尸首上那两枚铜钱…取回来。上面的血,或许能告诉我们点有趣的东西。”他顿了顿,“另外,让赵猛的人散开些警戒,但…不必太紧张。该来的,己经来过了。”
车队在压抑的气氛中继续前行。越过苍鹰隘,山势渐缓,官道也宽阔了些许。黄昏时分,前方出现一片依着山脚、临着溪流的开阔谷地。几缕炊烟袅袅升起,隐约可见散落的竹篱茅舍,竟是一处小小的山间村落。
“殿下,前方是野猪岭下的樵风村,可在此歇脚过夜。”王弘策马靠近车窗低声道。这村子位置隐蔽,是他通过“西海商行”的隐秘渠道提前选定的落脚点。
刘义隆微微颔首。车队缓缓驶入村口。村中一片破败,土墙茅屋多有倾颓,村民大多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眼神麻木而畏缩地看着这支突然闯入的“贵人”队伍。几个顽童躲在大人身后,好奇又恐惧地张望。
“贵人老爷…行行好…”一个拄着木棍、瞎了一只眼的老汉颤巍巍地跪倒在路旁,干枯的手伸向马车。
赵猛眉头一皱,正要呵斥驱赶。
“停车。”刘义隆的声音传出。
青幔马车停下。刘义隆掀开车帘,目光扫过这凋敝的村落和那些麻木绝望的面孔。他并未看那乞讨的老汉,而是对王弘道:“取些干粮和铜钱,分给村中老弱。”
王弘立刻应下,招呼侍卫搬下几袋硬面饼和一小袋五铢钱。当粗糙却实实在在的饼子和沉甸甸的铜钱被塞到那些枯瘦的手中时,麻木的眼神里终于燃起一丝微弱的、难以置信的光芒。短暂的死寂后,是压抑的、带着哭腔的感激声。
“谢…谢贵人老爷!”
“活菩萨啊!”
刘义隆面无表情地看着,心中却无多少波澜。乱世人命如草芥,这点施舍杯水车薪。他要的,远不止于此。
就在侍卫分发干粮之际,村口一株虬枝盘结的老槐树下,一个身影吸引了刘义隆的注意。
那是一个少女。约莫十五六岁年纪,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裙,却掩不住那窈窕的身段和清丽的容颜。她的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一双眼睛大而明亮,如同山涧清泉,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刘义隆的马车,眼神复杂。没有村民的麻木畏缩,也没有寻常村姑见到贵人的羞涩,清澈的眼底深处,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和…审视?
她手中提着一个粗糙的竹篮,里面装着几把刚采的、还带着露水的野菜。
刘义隆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少女似乎察觉到了,非但没有躲闪,反而微微扬起了下巴,毫不避讳地与他对视。那清澈的目光,仿佛能穿透车帘的阻隔。
“阿萝!回来!莫要冲撞了贵人!”一个跛脚的中年妇人惊慌地从旁边茅屋跑出,一把将那少女拉到了身后,对着马车方向连连躬身赔罪。
少女阿萝被母亲拉着,却依旧倔强地扭过头,最后看了刘义隆的马车一眼,才被妇人半拖半拽地拉进了昏暗的茅屋。
“有点意思。”刘义隆放下车帘,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这穷乡僻壤,倒也有趣。
车队在村中一片相对平整的晒谷场扎营。篝火燃起,驱散着山间的湿寒。王弘指挥侍卫布下明暗哨,独孤燕则寸步不离地守在刘义隆的车旁,警惕着任何风吹草动。
夜色渐深,篝火噼啪作响。除了守夜的侍卫,众人都己疲惫睡去。刘义隆在车内闭目调息,意识却如同蛛网般扩散开去,捕捉着周遭一切细微的动静。
“沙…沙沙…”
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如同夜猫踏过落叶,在营地边缘响起。方向…正对着刘义隆的马车!
独孤燕瞬间警觉,手按刀柄,锐利的目光刺向声音来处的黑暗。
脚步声在离马车数丈远的地方停下了。一个纤细的身影从阴影中悄然走出。月光勾勒出她窈窕的轮廓,正是傍晚时分那个叫阿萝的少女!
她手中没有提篮,只捧着一个粗陶碗,碗里似乎盛着什么东西,还冒着微弱的热气。她站在篝火光晕的边缘,清亮的眸子看向独孤燕,又看向紧闭的车帘,眼神清澈,带着一丝紧张,却并无恶意。
“你…”独孤燕刚想开口呵斥。
“让她过来。”刘义隆平静的声音从车内传出。
独孤燕犹豫了一下,侧身让开。阿萝深吸一口气,捧着陶碗,一步步走到马车前。她将陶碗轻轻放在车辕上,声音清脆,带着山泉般的质感:“贵人…白日施粮,救了村里人。阿萝…没什么能报答的,这是刚熬的野菌山鸡汤,山里寒气重…给贵人…暖暖身子。”她说完,似乎耗尽了勇气,不敢抬头,转身就要跑开。
“慢着。”车帘被掀开一角,刘义隆的脸在篝火的跳跃光影中半明半暗。他目光落在车辕上那碗简陋却热气腾腾的汤上,又看向少女月光下清丽的侧脸,“你叫阿萝?”
阿萝身体一僵,停下脚步,低低“嗯”了一声。
“这汤里,”刘义隆的语气听不出喜怒,“除了野菌和山鸡,还放了…蛇胆草、七叶一枝花、半边莲?都是祛风除湿、解蛇虫毒的良药。姑娘好见识。”他精准地报出了几味药草的名字。
阿萝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震惊!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位看似养尊处优的贵人,竟能一眼看穿她悄悄加入汤中的药草!这绝非寻常人能懂!
“我…我爹以前是山里的采药人…”阿萝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随即又鼓起勇气,“贵人…白日里,在隘口…”她欲言又止,清澈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感激,有敬畏,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您…您杀了那两个坏人…救了大家…阿萝…阿萝都看见了!”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极轻,却如同惊雷!
独孤燕瞬间握紧了刀柄,眼中杀机毕露!这村姑竟看到了殿下的出手?!绝不能留!
刘义隆眼中寒光一闪即逝,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温和无害的模样,甚至带着点“好奇”:“哦?姑娘看见了什么?孤当时吓得魂飞魄散,只记得好像有什么东西飞过去…然后就…”他摊了摊手,一脸“茫然”和“后怕”。
阿萝看着刘义隆这张“无辜”的脸,清澈的眸子里第一次浮现出明显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嗔意。她咬了咬下唇,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深深看了刘义隆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您就装吧!
她不再说话,对着刘义隆的方向,郑重地行了一个极其古老的、带着山野气息的躬身礼,动作流畅自然,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韵味。月光下,她纤细的手腕从破旧的袖口露出,腕骨处,似乎有一个极其淡的、如同火焰般的暗红色印记一闪而逝。
行完礼,阿萝不再停留,转身,像一只灵巧的山鹿,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村舍的阴影之中。
“殿下,此女…”独孤燕声音凝重,杀意未消。
“无妨。”刘义隆放下车帘,隔绝了外面的篝火和月光。黑暗中,他的眼神锐利如鹰隼,手指无意识地着袖中冰冷的铜钱。
看见了?一个山野村姑,不仅通晓药性,能认出“三步倒”的箭毒,还能在那等混乱惊险的局面下,“看清”他的出手?还有那古老的山野之礼,那腕间一闪即逝的火焰印记…
樵风村…阿萝…蛇胆草…火焰印记…
“山越…”刘义隆低声吐出两个字,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棋逢对手般兴味的弧度。这荆楚大地的水,比他想象的更深,也更…有趣。
“传令,”他声音低沉而清晰,“明日加速赶路,务必在日落前…抵达江陵!”
夜色如墨,笼罩着沉寂的樵风村。营地篝火的光芒在刘义隆车帘缝隙中跳动,映亮他半张沉静如水的脸。阿萝留下的那碗野菌山鸡汤在车辕上散发着微弱的余温,混合着药草特有的清苦气息,在潮湿的空气中若有似无地飘散。
突然!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脆响,如同枯枝被踩断,猛地从营地边缘、靠近村后那片黑黢黢的密林方向传来!
不是野兽!是人!而且是刻意放轻了脚步,却依旧触动了某种…预警机关!
独孤燕如同被惊醒的雌豹,瞬间从假寐状态弹起,短匕无声滑入掌心,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王弘也从篝火旁翻身坐起,手按向腰间。连那些靠坐着打盹的侍卫也被这细微却突兀的声响惊动,茫然又紧张地西处张望。
刘义隆闭着的双眼骤然睁开,黑暗中寒光一闪!他并未起身,甚至没有掀开车帘,只是侧耳凝神。方才那声脆响…是他让王弘沿途撒下的、一种用特殊手法烘烤过的空心豆荚!踩上去会发出类似枯枝断裂的声音,但在训练有素的耳朵里,这声音的方位、距离、甚至施力的大小,都清晰可辨!
来者只有一人。脚步极轻,落地如狸猫,带着一种刻意模仿却又掩不住的生涩感。正从西北角的林子边缘,借着阴影的掩护,朝着…他这辆马车的方向,悄然潜行而来!速度不快,似乎在观察,在试探。
是阿萝去而复返?还是徐谢的杀手锏?抑或是…山越的探子?
“吱呀——”
一声令人牙酸的、仿佛老旧门轴转动的声音,极其突兀地打破了这紧绷的死寂!声音来源…竟是村子深处,靠近阿萝家那间破败茅屋的方向!
紧接着,一阵压抑的、仿佛被什么东西捂住的呜咽声和挣扎声,断断续续地从那茅屋方向飘了过来!声音充满了惊惶和绝望!
是阿萝的母亲!那跛脚妇人的声音!
营地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搅动!侍卫们惊疑不定地望向声音来处。赵猛也被惊醒,提着刀一脸茫然地看向刘义隆的马车,不知该如何处置。
刘义隆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西北角的潜行者…村子深处的异响…时间点卡得如此之巧!是调虎离山?还是…声东击西?目标,究竟是他,还是那个神秘的少女阿萝?
就在这混乱与疑云交织的刹那!
“嗖——!”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撕裂了夜的宁静!一支尾部绑着浸油麻布的火箭,如同从地狱中窜出的毒蛇,带着凄厉的呼啸和刺目的火光,自营地正东方的山脊密林中激射而出!目标,赫然是刘义隆马车旁那堆熊熊燃烧的篝火!
火箭精准无比地射入篝火堆中!
“轰——!”
堆积的干柴被瞬间引燃,爆起一团巨大的、炽热的火焰!火星如同受惊的萤火虫,疯狂地向西周溅射!其中几点火星,不偏不倚,正朝着刘义隆那辆青幔马车的车顶篷布溅去!